斡勤 作者:童子

    ，把斡勤全拢在影子里：“和宝音起玩呢？”

    斡勤低下头：“就……说了两句话。”

    “不要跟他玩，他大了，要去娶亲，”查干凑近来：“明天早就走，你不许去送。”

    斡勤心上颤，来不及忧伤，来不及恳求，查干把将他抱起来，托着屁股高举过肩膀，逗孩子似地在原地打转。

    斡勤坐在他生铁铸成的胳膊上，吓得不敢睁眼，查干转得太快了，像要把他抛出去，因为怕，他紧紧搂着他的粗脖子，胸口和脸蛋都贴上去，查干就喜欢这样，这样好像是斡勤把他抱住了，那么黏人，那么乖。

    转了许久，久得斡尔朵上头的天都旋了，久得查干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双轻易勒断仇敌咽喉的手轻轻松劲，蹭着胸怀，把男孩放下来，斡勤的丹凤眼仍然闭着，额头上汗水淋淋，查干打横将他抱起，小心翼翼放到柔软的熊皮褥子上，亲手把那件他给的缎子衣裳脱掉了。

    斡勤扭动着，发出了点声音，查干激动地覆盖上去：“你现在像丝绸样顺滑了……”

    夜里，宝音睡得正香，耳朵眼儿忽然阵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果然是斡勤，从帐篷背后的土洞子里钻进来的。

    宝音要点灯，斡勤不让，轻轻问他：“明天走？”

    “大早。”帐篷里黑，宝音看不清，但他觉得斡勤手里像是没东西，他该是跪下来，贴着枕头边，用软软的气息把自己吹醒的。

    斡勤没再说什么，而是朝他光溜溜的身体上跨过去，宝音以为他要玩什么新奇的游戏，顺理成章扶住他的腰，然后斡勤就把自己的扣子解开了。

    宝音傻傻的，被他抓着手往袍子襟儿里送，皮肉相贴的刹，斡勤狠狠抖了下，宝音呆滞地、半被迫地在那单薄的胸口上摸，滑溜溜软绵绵的，刚有点口干舌燥，只残缺的手就顺着大腿摸到了他的下身，很熟练地揉了揉，用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他夹住了。

    他辈子都忘不了这刻，像是被连根拔起，又像是脱胎换骨神魂归宗，他不是他了，他被草原上最野最坏的神灵俯了身，死死抱着斡勤，疯狂地往上耸颠，热汗从身体上各处涌出，斡勤强搂着他的脖子，用脸蛋和胸口贴着他，那么黏人，那么乖。

    宝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斡勤湿淋淋的长头发缠着他，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喘息，他像捧着尊佛，捧高了又落下，而他，则在神佛的身体里看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看到了摩利支天的坛城，看到了轮回转世的芸芸众生，看到了天涯尽头的点白光……

    “老爷……宝音老爷！”

    宝音骨碌爬起来，是守门奴隶，擎着他的好衣袍，指着灶头顶上的天，他看就知道时辰过了，昨晚……那是个梦吗？他稀里糊涂系袍子，边系边奔出门，帘子临落下，他回头看了眼，使惯了的桌子柜子，喝了半的马奶子，还有帐篷背后的那个土洞，好像盖了新土，被填实了。

    不是梦。他踩着守门奴隶的瘦背上了马，从这儿到弘吉剌人那里，骑马要走三天三夜，陪他同去的是当初定亲的个长辈和两个好射手，四个人每人带匹换骑的马。

    路上很顺利，风也好，第三天入夜就到了弘吉剌部落，喝了酒唱了歌，他新奇地走进新娘子的小木屋，她比他大五岁，遗憾的是，长的并不像斡勤。

    他看着她鼓胀的乳房、进入她纯洁的身体时，满脑子都被斡勤占满了，马上的三天，他直没弄明白和斡勤那夜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可为什么呢？斡勤的躲闪，他的新衣裳，他转头流露出的那种哀伤和风韵……事没干完，宝音就从新娘子身上爬起来，他跑出屋的时候，宴还没散，他的人和弘吉剌的人都愣住了，眼看他翻身上马，中了邪似地鞭打他的哲别。

    再好的马也跑不了三天三夜，离家还有箭地的山梁下，哲别倒下了，白沫子冒了满嘴，宝音扔下鞭子，逆着风狂奔，部落里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惊呆了，直着眼睛不动弹。

    “斡勤呢？”他路问：“让斡勤来见我！”

    没人回答他，直跑到自己的帐篷，守门奴隶才告诉他：“斡勤死了。”

    宝音像遭了暴风的新叶，脸色下子枯黄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的当天晚上。”

    “怎么死的……”

    “不知道，没人看见。”

    “尸首呢！”

    守门奴隶绞着指头：“也不知道……”

    宝音脚把他踹倒，奔着查干的大帐就去，洁白的斡尔朵像花样开在山坡高处，他过了弓箭帐篷、守门帐篷，查干的营帐就在眼前，却有人叫住他：“宝音老爷回来啦！”

    他转头，是揉皮子的海都大叔，坐在块黑石头上，戴着他赏的银戒指，正慢慢地揉张水貂皮：“哲别呢，怎么没牵着？”

    宝音知道他有双洞悉切的瞎眼：“斡勤的事，你知道吗？”

    老海都咂嘴了：“哦哟哟，那个孩子……”

    宝音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扑簌簌打在胸前：“他怎么了？”

    “他像回回抹杀羊（10）那样把自己的喉咙割断了，”老海都叹息着说：“死的时候光着身子，萨满去接尸首的时候，查干老爷揪着他的头发死活不撒手……”

    “噌”地声，老海都不得不捂住耳朵，这个响动他不认得，那是抄真出鞘的声音，宝音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举着他的马刀，向查干的帐篷冲去。

    ——

    （10）蒙古人杀羊捅肚子，穆斯林杀羊抹脖子，双方均不认同对方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