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 作者:崔罗什

    舍不得他。他现在唯的把握就是打感情牌。他和贺显在起快五年，对他的性格很清楚——贺显理智上认定的事，不会回头；但感情的事，是最难用理智判断的，很难说断就断。

    他们在家粤菜店停下来。已经过了深夜十点，快要打烊时候，店中食客寥寥。年轻的服务员在后台轻声说笑。

    宋优吃着海鲜粥，贺显出去打了个电话。

    打电话只是借口，贺显并不想坐在那里对着宋优。过去深夜时候在小餐馆的夜宵，都是温馨回忆，现在想起来就叫人难以忍受。

    刻钟之后贺显才回来，宋优那碗粥只挖了几口，他愣愣地坐在那里，神色恍惚。

    “不要浪费粮食。”贺显说。和宋优在起的时候，他没少吃宋优的剩饭。

    宋优轻声说：“再给我个机会好吗？再给我们次机会。”

    贺显沉默了片刻，说：“不行。”

    他看了眼宋优：“你在电视台不是刚入职了？”

    宋优脸上红，没有吭声。

    贺显盯着他，他才轻声细语说：“入职已经忙完了，都定下来了。反正……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向前看。我不想失去你，离开你我真的受不了。”

    贺显对他彻底失望。

    “你不能对什么都耍小聪明，吃完甲方吃乙方。你答应我妈的话，你要做到——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贺显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直白赤裸，宋优第次领受。

    之前贺显的母亲周琴找到宋优，开出了优厚的条件，要他和贺显分手。宋优留在北京，就是拼了命想进电视台正式出镜，送上门的机会，叫他眼睁睁错过，他实在肉疼。

    他原以为贺显和母亲关系不亲密，这件事顶闹阵子，他能控制住，没想到贺显知道之后，直接要求分手，态度坚决。

    直到此刻宋优才清醒过来，明白了，切都完了。他之前想着的“不会有事的”“贺显不会真下决心和我分手的”，都是自欺欺人。

    他终于有了分手的感觉，却哭不出来了。

    从餐厅出来，贺显要开车送他。宋优只是在路边，既然已经无法挽救，他也不必再低声下气地哀求贺显了，这戏早结束早好。

    “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回去。”他与贺显距离三步远。已经不是情人的距离。

    “其实我常常想，你真的爱过我吗？”他侧着头，看向贺显。

    贺显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夜风猎猎，宋优半长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仍是美。贺显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走过去，不去抚摸整理他的头发。

    “快回去陪你的新欢吧！”出租车来了，宋优打开车门，“不过那么小又那么丑，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他上车甩门，只留下贺显个人在路边，目送出租车离开。夜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林思涛睁眼，才发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整夜没动，睡得手都酸了。

    他骨碌爬起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依然只有他个人。时间还早，才六点出头，蝉已经开始叫了。

    想到今天马上就能回家，昨天夜里的事情就好像场梦，失落已经清扫了大半。

    收拾好行李，整理好房间，林思涛早早就下楼等着郑师傅。

    去火车路上，郑师傅和林思涛闲扯了路。

    郑师傅对贺显赞不绝口，又说林思涛这样被照顾，运气真不错。

    林思涛听得不太明白，他之前听吴江海的口气，贺显的出身似乎很好，但他没细究过。

    “哈，你不知道吧？”郑师傅说，“他家是什么人。”

    林思涛老实说：“不知道。”

    郑师傅说：“贺仲诚是他亲爷爷，他是贺家长子长孙。”

    林思涛没再问贺仲诚是谁。再问就可笑了。他默不作声。

    “吓傻啦？”郑师傅笑呵呵地问。

    “……”林思涛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真是了不起的人。”

    郑师傅说：“跟普通小头头样在公司和工地上奔波，像我们这种识货的会说了不起，要不识货的，就笑他傻。”

    林思涛笑了起来。

    坐上火车还回味着这段时间他所见到，所听到的贺显。旅途时候最适宜胡思乱想。

    个月后，学校开学。林思涛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对着课本，仿佛他的世界不曾天翻地覆过。

    开学周，班主任老张就告诉他个好消息。

    学校有位成功校友，为了回馈学校，捐款设立了奖学金，有部分专用于资助贫困生。林思涛非常符合条件。

    “嗯，周琴奖学金……”许丹念着申请资料。林思涛正在非常认真地填表。

    “你把表交上去，就能有钱拿？居然有这么好的事？”许丹不太相信。

    林思涛说：“可能希望我们读书的大人比你想象的。”

    许丹嗤笑声：“别搞笑了，我老子都不想我上大学。”

    但林思涛这样认真，她光在边说着卷毛的事情也没意思。再说有钱拿总是好事，林思涛叫她看看申请条件，她看了会儿，不由就讪讪说：“要不我也去跟老张说说，试着申请看看好了……”

    林思涛没有抬头，却微笑起来。

    许丹打量着他，狐疑道：“总觉得你哪里变了。出去趟，可真好啊。”

    林思涛和她说了许打工时候的事情，唯独对贺显，他只句话带过，没有详说。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2005年9月，林思涛又乘上火车，踏上了段漫长的旅途，直奔北京。

    他个人背着行李，顶着烈日，走进校园。

    热心的学长带他很快办好了入学手续——“林思涛，欢迎来到土建系。”

    前途如此光明。

    第7章 我记得你

    这年冬天雪下得早，才十月初，就冻得人离不开暖气了。

    林思涛穿着藏青色羊毛大衣，裹着格子纹围巾，提着包快步走进办公大楼。

    陈懿已经在等他了。

    见到林思涛，她就笑着说：“欢迎来到旗舰店。”

    林思涛叫陈懿学姐，她是他大学校友，比他高两届，又是同乡，在学校时候就认识了。现在陈懿在公司做人事工作。公司整个系统庞大员工近十万，光在京就有好几个分部，陈懿句旗舰店还挺恰当。

    林思涛现在在设计院工作，今后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