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 作者:崔罗什

    言都成了件奢侈的事情。

    贺显将明亮的吸顶灯关了，只留下盏昏黄的小台灯。和电视里细微的音乐声正好和谐，形成个温暖保护罩。将他们与窗外的暴风雨隔绝开来，像安全的孤岛。

    “睡吧。”他说。

    第3章 丑闻

    第二天早，贺显在房间床上醒来，客厅的沙发已经恢复了原样，没有留下有人过夜的痕迹。睡衣洗过挂在晾衣架上。林思涛已经走了。

    中午午休时候，丁晟光又去贺显办公室坐着闲聊。

    丁晟光是刻没人陪都不行的人，贺显又正在电脑上忙着什么，对丁晟光的话都是嗯嗯两声敷衍过去。

    丁晟光就笑：“你就没刻能歇下来吗？”

    贺显说：“你就没刻能不屁话吗？”

    打印机嗡嗡作响，不会儿就打印了厚厚叠资料出来。丁晟光过去拿起来看：“这什么玩意？谁家有孩子要高考？不对呀，小涵才上初中。还有这个……这个没人需要吧？”

    贺显说：“不是亲戚朋友家的孩子。是林思涛。”

    丁晟光已经忘记这个名字了：“谁？”

    贺显只好说：“童工。”

    丁晟光恍然，他当然也觉得十七八岁就出来工地打工的年轻人很可怜，但这种可怜和他可怜路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他是不会针对某个特定的对象采取特别的行动的。慈善行为该放在慈善活动上做。

    “你真可爱。小心被人缠上。”丁晟光提醒他。

    贺显整理着打印好的资料，装在文件袋里，没有说话。

    他下午要回公司趟，顺便从工地那边绕了下，叫林思涛到车边说了几句话，把资料袋拿给他。

    中午气温高，午休时间长。没有施工作业的声音，工地上安静许。连蝉鸣声都能听见。

    “这是几份资料，拿去看看。”贺显从车窗递给林思涛。

    林思涛有点发懵，贺显等了他三秒，他抓着资料袋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好好看，我先走了。回头再说。”贺显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林思涛垂着头，等车开走了，他还在原地了会儿。

    林思涛口气跑回宿舍。六人宿舍里个人都没有，中午太热，他们的简易房内没有空调，很少有人回来午睡。

    他打开资料袋——里面装着几份材料，都是助学贷款的申请办法，国家助学金和奖学金政策。

    林思涛粗粗扫过遍，只觉得像做贼样心慌又兴奋。门外突然响起阵咳嗽声，有人推门而入，他慌忙把东西往枕头下塞。

    等到晚上，林思涛拿上电话ic卡，跑去工地对面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他每隔几天给家里打个电话。外公耳朵不好，只有外婆和他说话。

    报过平安之后，外婆说他：“工地上苦吧？”

    “不苦。”林思涛说。

    外婆就笑：“嘴倒硬，工地怎么会不苦。”

    林思涛真不觉得苦。他年轻，有的是力气。就是枯燥而已。原以为坐在教室里听课枯燥，没想到在工地上干活，比听老师照本宣科还枯燥十倍。打桩声无限循环仿佛没有尽头。

    和外婆电话挂了之后，他犹豫了下，拨了另个电话。

    “喂。”活泼的女声响了起来。

    林思涛叫她：“丹丹，是我。”

    许丹大叫声，大声责怪他这半个月来杳无音讯，到现在才给她打电话。

    他和许丹是初中同学，高中又在起，和许丹家靠得近。许丹家比他强点，父亲还在，只是完全不问家里事。

    “你在工地打工，应该能买不少东西吧？真好啊，能自己赚钱。”她羡慕地说。

    林思涛认真问她：“你认为我应该继续在工地打工吗？”

    他和许丹无话不说。关于辍学打工这件事情他出发前也和许丹商量过，但东拉西扯始终没有决定。

    “干嘛呀？这么严肃。不是说你先干段时间看看再说吗？说不定到时候你想留在工地都留不成呢，”她叽叽喳喳地说，“我今天看到电视上有个新闻，说现在大学生都难找工作，以后恐怕在工地上班的都要大学生。”

    林思涛被她逗笑了。

    许丹骂了他句。两个人都静了下来，她说：“那我也认真问你个问题。”

    林思涛嗯了声。

    “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她说。

    他和许丹老在起玩，上学放学又是同路。早被同学起哄开玩笑说他们是对。

    学校对早恋不管，班上和校外社会上谈恋爱的人都有。像他们这样的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纯情了。

    也许是太纯情了。

    他和许丹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们试着接过次吻，但还没伸舌头，他就推开了许丹。

    从此他们就再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我算是你女朋友吗？”许丹又问了遍。

    林思涛回答了她：“应该不算吧。”

    许丹飞快地说：“我和卷毛做了。”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林思涛呆了。卷毛也是他们的邻居，比他们大两岁，上的职高，已经毕业实习了，在修车行做事。

    他哭笑不得，握着电话又打过去，许丹不接了。

    才从电话亭离开，他就看到贺显插着手慢慢走了过来。

    贺显又换了身衣服，白色t恤，灰色的宽松裤子，穿着双人字拖，副吃完晚饭出门散步的悠闲样子。

    他冲林思涛招招手。

    两个人穿过桥，走了快十分钟，直走到另条街上的广场花园边。那里夜市样热闹，他们在长椅上坐下，看着大妈练舞。

    贺显买两个冰淇淋，他拿着个，给林思涛个。

    他们边吃边聊。

    “给你的东西看了吗？”贺显问他。

    林思涛很想问他，为什么他这样个大人物会对他如此关切，但未免显得太不知好歹——他贫如洗，贺显能从他这里图什么。

    “看了。”他说。

    贺显没有追问，只是微笑说：“看了就好。”

    他惜字如金。

    过了会儿才说：“因为外因放弃学业是很可惜的事情。”

    林思涛听懂了他的话。

    贺显拿着冰淇淋直没吃，滴化开的奶油滴在他的手上。他甩了甩手，把冰淇淋递给林思涛：“本来就都是买给你的。”

    “贺总监……”林思涛差点没忍住问出口——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