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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螂官儿 作者:豆儿太岁

    任务里只有个地点、对方人数,他不用说话,人自然会跟他走。不跟他走的,就随便了。”

    “所以,他定很痛苦。”迟谡神情黯然,“明明没有什么可以供述,但不会有人相信。逼个没有秘密的人说出秘密,需要用很大的刑罚,最后,仍仅仅得到个谎言。”

    迟谡忽然感觉阿大的背挺了挺,极快地说了句:“狛牙卫会讨还这笔仇的!”

    说完竟用力推开迟谡,飒然腾身跃至半空,敌我未断先斗数招。

    击纠缠后双双落在地上,来人牢牢捉住阿大手腕,焦急地唤声:“老大!”

    与此同时,数道蒙面的身影从各处窜到,小巷立刻显得逼仄起来。

    火折骤亮骤灭,但已足够神色渐渐涣散的阿大稍稍看清来人。仍只隔着层面罩,阿大却陡然松懈下来,向前扑倒。

    “小七!”那人稳稳托着阿大,口中急唤,只见另身形娇小的黑衣女子越众而出。

    迟谡猜她应是小七了。而面前算阿大共六人,他们可以跟阿大无顾忌地交谈,他们也有数字,迟谡明白,这些人才是阿大真正的兄弟。

    眼看小七自怀中摸出只小净瓶,倒了颗红色的药丸喂进阿大嘴里,迟谡都只是默默着,什么都不问。

    小七在阿大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后,关切探问:“怎么样?感觉可好些?”

    阿大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小七便向扶住阿大的人颔首:“六哥与阿二陪老大回去休息,我等护送大人过去。”

    行六的螂官儿架起阿大,简短说声:“放心!家里见!”

    “唔!”

    五人分了队,名看起来痴痴颠颠的女子冲到了阿大的身侧,忽而哭忽而笑,忽而蹦跳起来,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宛若安抚,阿大缓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样的动作,那眼神,就如同马背上安抚迟谡样。

    迟谡看着,默着,动不动。

    “大人,请!”编号小七的女子礼貌催促。

    迟谡收回视线木然地看她眼,撤步,猝不及防提膝,抽出靴里的匕首,反手握住竟搁在自己颈侧。

    小七大惊:“大人!”

    迟谡再撤步,笑得浑似个无赖:“过来试试!路至此,爷何曾惧过个死字?”

    “放下!”阿大挂在小六的肩上,短短两字喊出口也够他喘半天。

    迟谡偏头垂睑,挑衅般:“你老几啊?”

    “你闹什么?”

    “我信不着他们!”迟谡冷冷扫过五人众,言辞坚决不容转圜,“两年了,我直猜你是谁,不停地问你,可你从来都不肯与我坦白。起初我觉得你是在保护我,慢慢地,我觉得你其实是在监视我,直到如今,我反而像是你养的只宠儿。什么都是听你的,什么都是为我好,那好啊!我听你的,只听你的,只跟你走。你说但凡不死,就定把我送到殿前,现在你要我跟他们走,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五人全都不说话,无声地等待阿大的决定。

    迟谡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六司的种默契养成,不思考不辩驳,谁大就听谁的。此刻这里阿大最大,迟谡听见了,他们叫他老大。

    阿大抬起脸来,两眼直直凝望住迟谡,双唇微翕:“小七!”

    蒙面的女子趋近来。

    “那个,给我颗。”

    小七肩头震,话音不安:“可是——”

    “不妨事,我有分寸!”

    小七犹豫片刻,还自怀中摸出枚指长的小格,拇指推开滑盖将里头的物什倒在阿大手中。

    月光微微偏移过来,迟谡隐约看见那像是粒暗色的小丸,猜测应是伤药。

    阿大捏着药,又望迟谡眼:“既然大人谁都不信,那还由属下陪您走这程罢!”

    迟谡嘿嘿笑:“可我现在又觉得你不可靠。”

    阿大也笑,将药搁进嘴里衔住:“我在您身边两年又三个月,若动杀机,实不必等到今天。”齿间轻磕,嚼碎了药丸,呼吸沉重而压抑。

    迟谡则等着他咽下所有的药,等他呼吸,等着他推开搀扶,独自走过来。

    “我的确承诺过会护送您到殿前,那么走吧,大人,让属下送您走完最后的征途!”

    冰冷的手抚上迟谡指尖,拿开了匕首,又次将他牵住。

    黑夜里不看前路只看前头人的脚步,步数,似计算着别离的长度。

    迟谡好想这条路直走下去,没有尽头,黑夜永固,莫叫天际又白,照破痴妄。

    直待暧昧晦暗的灯光幽冥鬼火般摇晃,便仿佛倏然梦断,心在窒息的痛楚中点点下沉,沉入无边的孤独。

    “呵,你这芝麻绿豆小的卒役,只配在外头了!”迟谡望眼前头壁垒分明列成排的侍卫,偏头向着阿大展露强弩之末的笑意,“别怨,命!候着吧!爷复了命,改天寻你喝茶啊!少陪,回见!”

    身向前去,手还不肯放,越走越拉长。便如牵丝缕,韧到最终,猛地崩断。

    阿大感受着那只手最后落在自己手背的温度,指尖的摩挲缓慢如缱绻了几个世纪,丝丝缕缕都划在心底,难以忘记。

    又如何舍得忘记?

    此别,迟谡将是功勋卓然的朝堂肱骨,而自己任务已结,便还做回原来隐身于暗影里的六螂儿,没有人认识,不需要被记住。

    迟谡的回见,于阿大来说,是回头,再也不能见。

    情再深,只能是落空的;心再疼,只能是破碎的;人再痴,只能是孑然的。

    阿大突然感觉仿佛有莫大的阴霾笼罩在眼前,看不见前方,透不过气来。他想伸手去捉住,捉住这个人,捉住并不属于自己的个可能性。但最终他不敢那样做,手低低地垂落,身子向后,天空在眼前越升越高,越远了。

    “老大——”

    迟谡遽然回身,看见熟悉的人仰躺在地上,身边围着他的同伴,他的手足。

    “未已!”他想跑过去,但侍卫们拦着他,阻止他从朝觐的路上临阵脱逃。

    “他怎么样?”迟谡隔着不可及的距离大喊,却没有人回答他。围拢着的六螂儿们个个起身,散开,垂下头,手按在心口上,作致敬式的告别。

    迟谡难以置信:“不会的!不可能!未已没有死!!”

    小七转过身来,面罩下唯可见双含泪的眼,眸光中映出莫大的悲痛。

    “大人,老大走了!他完成了任务,您也该完成您的使命。”

    于是迟谡机械地转身,随着宫人侍卫们走入深重的高墙之内,耳中始终听见女子凄厉的哭喊。

    那是阿二伏在尸身上固执地呼唤!

    却唤不回那个人了。

    谁都唤不回死去的阿大。迟谡觉得,自己的心也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