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我哥和小淞就是从他那里回来。他也是叫我们小心，不知道八爷之后会做什么。”

    曹恩凡不说话了，严天佐知道他在担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澡，洗完歇着了。”

    洗完澡，曹恩凡换上了章晋平姐姐给做的新衣服，还是件长衫，青灰色，显得人干净挺拔。严天佐只围了条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在曹恩凡身后看着镜中的他。

    曹恩凡透过镜子对他笑笑。另件长衫叠得整齐放在床上，严天佐好奇地走过去翻看，随手丢了毛巾，把衣服拎起来在身上比划。

    “我都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没穿过长衫？”

    “嗯，小时候都是穿破衣服，后来在武馆也都是穿褂子裤子，大了就穿西装了，长袍马褂从来没穿过。”

    曹恩凡走过来，拿着长衫往他身上比，“你穿穿看？大小差不。”

    严天佐听了很兴奋，就要往身上套。

    “等着，里面要套衬衣的。”曹恩凡拿了件自己的对襟立领子的衬衣给他，严天佐穿好，下身照样穿了西裤。曹恩凡帮他把长衫整理服帖。

    “好了。”

    严天佐伸开手臂，问他：“好看吗？”

    曹恩凡又把他的头发弄平顺，端详会儿说：“好看，就是看着有些别扭。”

    “那是你不习惯我这样打扮。”说完，他拉着曹恩凡的手并肩到镜子前。

    青灰色和藏蓝色的两个身影，张脸笑盈盈，张脸意绵绵。严天佐说：“这样是不是般配了？”

    曹恩凡看着镜中两个人，仿佛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英俊潇洒，幅画般。确实是般配的。

    这么想着，曹恩凡心满意足，时间忘了其他，只和镜中的人对望，越看越欢喜。直到严天佐在他脸颊上亲了口他才回过神儿来。

    “以后我就这么穿了，你喜欢。”

    曹恩凡笑笑，“你随便。”

    吃过晚饭，也没再说什么。曹恩凡和严天佐路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觉睡得很沉，曹恩凡好似跌进了另个世界，做了个十分真切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康爷爷家的老宅子里，童飞和他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喝茶。童飞的样子很年轻，穿着身黑色警服，曹恩凡知道这是他刚做警察的那年夏天。花架子上垂下来几个青绿色的葫芦，藤蔓上开着白色的小花儿。

    “上海好玩儿吗？”

    曹恩凡喝着茶想了想：“没什么好玩的，我刚去就打仗了。”

    “东北也是，直在打仗。”

    “童大哥，你受伤了吗？”

    “打仗怎么能不受伤？”

    “伤在哪里了？”

    童飞没有理他，继续问：“那小子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曹恩凡点头，说：“他还因为我吃了顿鞭子，背上现在还有痕迹。”

    童飞轻笑了声：“吃顿鞭子算什么？你要是想要，我把命都给你。不过，我这条命还是没能给你。那个时候我把你往后放了。”

    曹恩凡忙说：“童大哥，我不算什么，你是对的。”

    “丢了命的不止我个，好在最后打赢了。恩凡，你要好好活着，才不枉我拼了条命。”

    “嗯。”曹恩凡不觉得眼前的童飞已经不在了，仍然闲话家常般与他聊天，同往常样被他的气势压着，不知如何措辞。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曹恩凡顿时有些恍惚，这话童飞似乎在别处也问过。曹恩凡抬头看童飞，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康爷爷的院子也在颤抖，花架上的花朵零零落落散了满天。

    “我……他……”曹恩凡说不出来，好像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慢慢地，画面恢复了平静。

    童飞说：“不管怎样，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曹恩凡的心跳平复，点头说：“童大哥，你放心，他会对我好的。”

    “只是你说我可不信，我得去问问他。”童飞说完，起身要走。

    曹恩凡正要去追，忽听声枪响。童飞的身影爆出阵血光，人应声倒下。曹恩凡冲过去，见到他背上左侧有个枪眼，血正汩汩地涌出来。

    “童大哥！”

    曹恩凡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严天佐也醒了，抱着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

    曹恩凡的脑中滑过串字，他以为阵亡通知上死亡原因那行他没有看到，其实他看到了：心脏部位中弹。

    “恩凡？做恶梦了？”

    他回头木然地看着严天佐，而后摇摇头：“没有，没事儿。睡吧。”说完，便躺了下去，转身背对着严天佐。

    许久，他没有睡着，听到严天佐在身后小声说：“梦到童飞了？”

    “嗯。”

    严天佐几不可闻地笑了声：“他不放心我。”

    曹恩凡动了动，严天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说：“我跟你说我也梦到了他，你信吗？”

    曹恩凡不语。

    “他让我保证辈子对你好，不许欺负你，要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在我这儿受了点儿委屈，他不会放过我的。”

    曹恩凡终于没忍住，翻过身来，看着严天佐。严天佐笑着看看他，说：“我对他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你辈子，不会像他那样走在你前面。我要等你跟我都七老八十了，给你养老送终，然后再跟你走。”

    严天佐翻身面对曹恩凡，把人搂在怀里，在他耳边细声细语：“然后童飞说，他信我，他也会帮我，他不仅不生我的气，还说你选对了人，他会祝福我们的。之后，他就走了。”

    曹恩凡把头埋在严天佐的肩膀，流着眼泪。天佐的怀抱很温暖，此时像有着加倍的温度。曹恩凡自问何德何能，能让世上有两个人这样爱他，这样生死不弃。

    严天佐的肩头湿热，他不再说话像哄孩子样，拍着曹恩凡的背，直到再次睡去。

    几天之后，八爷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日伪政府省级高官的消息发布在各大报刊之上。八爷成了千夫所指的汉奸，门下大部分人跟着八爷离开了上海，去了苏州。剩下的不甘为日本人做事的，也因为八爷受到牵连，在帮内被人瞧不起，日子不甚好过。

    叶培峰找过严天佑，希望他能用自己曾经积累的声名，将这部分没有跟着八爷的人招揽过来，起为杜先生做事。严天佑自然是答应了，此时对于他来说，没有比杜先生合适的靠山了。他人虽不在上海，但追根究底，再往后至少还有国民政府作保。不想做汉奸投靠日本人，这是唯的选择。

    ☆、因此上打子仇怀恨在心

    严天佑答应了叶培峰的交代的事情，难免要往返于华界与租界之间，联系那些由于种种原因没有继续跟着八爷的门人。这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