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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了声,拍着曹恩凡大腿说:“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家攀上亲戚了?嗯?”说着,往曹恩凡脸侧靠过去,曹恩凡偏头躲过。童飞又说:“想成亲戚简单,到时候直接进我们童家门都不叫事儿。”

    曹恩凡起身,甩开了他的手,说:“说错话了,是穷朋友。佟佳氏的亲戚我们怎么敢攀。”

    童飞朗声笑笑说:“快坐下吧,都什么年月了,哪儿还有佟佳氏。”

    “我去看看水。”曹恩凡径走去厨房。

    童飞跟着起身,倚靠在堂屋门口:“明儿是去还是不去?”

    曹恩凡满心烦躁,高声说:“不了,明儿有安排了。”

    “哦?”童飞眉头耸,看着他拎了水回来。“怎么安排的?”

    既已开了口,曹恩凡干脆决定跟童飞说个明白:“叫了天佐来。”

    “你叫的?”童飞不依不饶。

    “对,我叫的。”曹恩凡举着茶壶打算把半壶凉茶泼到树根,还没出堂屋,被童飞拦住,胳膊被抓在他手里,握得生疼。“怎么了?”

    听到曹恩凡叫出天佐这个名字,童飞本已有气冲到胸口,曹恩凡又是这么冷的句质问,童飞险些压不住火,把把他搡出去。幸好没冲动,他只好耐着性子问:“你跟那小子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曹恩凡明白童飞动怒了,也明白这里面的原因。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曹恩凡有些想让童飞清楚,自己与他并不会有过瓜葛,或许以前还不敢如此,但他总是迁怒严天佐,曹恩凡便有些难忍了。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他个南方人,来北平做什么?”

    曹恩凡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童飞虽高大精壮,但毕竟不是练过武的人的对手,登时掌心吃不住劲,只好松开,眼看着曹恩凡去把水泼了,听他说:“偶然认识的。”曹恩凡顿,心想天佐说是来逃难,其中原委自己从没唐突问过,不好跟巡警总队长说,转念,说:“来北平玩儿的。”

    “玩儿?都玩儿什么了?”

    “我又没天天盯着他,怎么知道他都玩儿什么。”曹恩凡已经回到屋里,重新沏了茶,“童大哥喝茶。”

    “不用了。”童飞冷着脸走到院子中央,瞥了眼那棵桂树,“他倒是会借花献佛。”

    曹恩凡在堂屋里,没有送出来。

    童飞背着身说:“晚了,你早歇着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好。”曹恩凡原地着,看童飞走了出去。

    坐回桌旁,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细长的叶子在盖碗儿里飘着,就着花香鸟鸣喝了碗。

    这边严天佐躺在旅馆,想着自己来北平快个月了,转天中秋,这每逢佳节倍思亲,他还真有点想他哥哥了。要办掉的那人只是知道了个大概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寻到好机会下手还未可知。自己虽喜欢北平,但也不能置哥哥的交代于不顾,做缩头乌龟。想想,还是应该早早把事情办妥,而且自己还有了个能帮上忙的人。既然不想亲自动手,还是不要夜长梦了吧。翻个身,睡不着,于是又拿出纸笔,给哥哥写了封书信。这次乖乖写上了自己现落脚的地方,只说是前两次慌忙忘记说了,并又报了平安,较之前两次,表了表必定成事的决心。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起床,携了书信出门。刚走到街上便被派节日气氛熏晕了。老百姓都出来采购,集市比往日热闹,远望天桥那边也是摩肩接踵,只能望见黑压压片头顶。曹恩凡让他好好看看,他便听话好好看看。

    沿街各种小吃,东尝尝西尝尝,没久竟吃撑了,自己也笑话自己,何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走走到了邮局,严天佐从怀里掏出信,从邮筒的扁口往里把信顺进去。闪念间,他觉得不对。这信里的内容大是自己昨夜思亲之时的冲动话,有少是真心所想并不能保证,再加上已来北平这么日,前信里的意思都是这事儿难办,忽然去封表决心的信,还附上了地址。严天佐脑子下乱了,只觉得不好,这信寄出去恐怕麻烦,可是这么想着间,信早就滑进了邮筒。他急忙伸手进去追,也是被卡得手背疼。他矮身往邮筒里看,借着点光线,看自己那封信躺在堆信上,哀哀叹道,定是天意。管他后事如何,也等有了事再说吧。

    在外面吃喝玩乐了大半天,严天佐买了几样果子和各种馅儿的月饼,傍晚时分,去了曹恩凡家。

    ☆、花香晚风细庭院早月明

    严天佐边走边望天,白天的时候还是青天朗日,这到了向晚时分天幕上却扯开了薄云。他抬头默默念着: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句北方谚语,他自己估计应该是从戏里。快到兵马司胡同儿的时候,在门口小店打了两壶酒,又切了二斤酱牛肉,拎着抱着,路惊心动魄地到了曹恩凡家。

    大门没关,留着条门缝,严天佐用肩膀顶着进了院子,正要招呼,看到曹恩凡跪在供桌前给父母磕头。他不好打扰,便在院中等他。看他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片孝心从动作里就显出来了。二十年没心没肺的严天佐,这时忽然有点气闷,他长这么大都没这样事死如生般地孝敬过故去的父母。他对父母很小就没印象了,在苏北老家时直是跟着叔叔过活。叔叔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个儿子,后来又添了个女儿,哪里还能养活他们。那年闹饥荒,他和哥哥跑出来,现在想想真是祸福相依,若不是逃难到上海谋生路,他和哥哥说不定要寄人篱下久呢。

    兀自想着,曹恩凡那边行完礼起身,早就听到身后动静,喊了他声。严天佐大包小包走到堂屋,把东西叮叮咣咣放到了桌上。

    “怎么买了这么?”

    “过节嘛!”

    “我也买了不少。”曹恩凡从供桌角上也取了包吃食放回桌上。俩人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想是吃到开春都吃不完了,起哈哈笑了起来。

    严天佐提了下裤腿,坐在桌旁,招着手说:“吃吃吃,能吃少吃少!”曹恩凡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脸上不停笑着。

    “今儿高兴?”

    曹恩凡没发觉自己直笑,是以不知道这句从何说起。

    “少见你这么笑。”

    他这才发现自打严天佐进门自己就副笑脸,被这么说,有些尴尬。他今天确实是高兴,总算有个人陪自己过个节了,这人还是严天佐。曹恩凡也知道,从见了严天佐那天起,自己便比从前开朗了,以前只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孤身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世道又艰难,没个奔头。严天佐仿佛从天而降的束光,让他的生活豁然亮堂了。见到他的时候就高兴,见不着了就跟两脚悬空样没着没落。他本来是有点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