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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招式才看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按理说,武人出来卖艺,都是身短打,对襟儿的马褂儿或者坎肩,扎条醒目的红腰带,水裤、布鞋。这人却穿着暗青色长衫,只把下摆系在腰间,收了势后把下摆放,配着他清秀的脸、低垂的眉目和中等偏瘦的身量,倒不像个练武的,反而像个书生。严天佐越端详越觉得有趣,便直看了下去。

    旁边却是有位普通武人打扮的年轻汉子,此时已经敲着锣开始朝围观的看客们讨钱了,口里的说辞也是套套极为熟练。待那人已经走了将近半圈儿了,这舞枪的小伙子才又拿起另外个小锣,反面朝天,冲观众们走过来。不给钱的他也不在人家面前停留,有给钱的便鞠躬小声说谢谢,跟另个的熟门熟路对比强烈。他走到严天佐面前愣了下,抬头看了他眼。严天佐看他和自己差不高,但身量却似乎比自己小了圈儿,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显小的缘故?光顾着看他,时忘了拿钱,等他都快走过自己,严天佐才想起来摸口袋。可是口袋里的钱全高兴给了那个车夫了,个子儿没剩,他只好又去摸行李箱。

    “我箱子!”箱子没了。准是刚才他看得入神,让小偷顺了去。他冲出人堆儿,果见个身灰不拉几的人,拉着他的箱子跑!“毛贼哪里逃?!”

    他穿着西服西裤大皮鞋,跑起来束手束脚,他本来就不认识路,这块地儿人又那么,三两个拐弯儿,就看不见贼影儿了。

    “去哪边儿了?”严天佐喘着气正不知道往哪追呢,回头看,是刚才那个舞枪的。他提着枪赶了上来。

    “那边儿。”严天佐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舞枪的往那边儿看了两眼,对他说:“这儿别动!”说完就跑远了。

    严天佐倒是不担心他的箱子,丢了就给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就得了。只是他跑了这两步后,连续坐了两天半火车积攒下来的腰酸背痛股脑儿全上来了。之前还有新鲜劲儿撑着,现在只觉得两腿又酸又胀,腰杆子跟锈死的链条样,动下就咔咔响,疼得受不了。要是箱子真的丢了,今天连找个旅馆歇歇脚都不能了。严天佐叹口气,反正那人也叫他别动,他干脆在这胡同口儿就地坐下了,也不在乎弄身土,摘了礼帽给自己扇风,听天由命吧。

    “给。”

    不知道坐了久,严天佐迷迷糊糊都快倚着墙睡着了,礼帽儿也当啷在旁边,听见有人跟他说话,这才睁开眼睛。第眼便看见了自己的箱子,他高兴地蹿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连声道谢。

    那舞枪的只是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又嘱咐道:“这地方人手杂,您穿得这么体面,容易被小偷儿盯上,以后再来玩儿,可要仔细。”

    “是是是,怪我大意了。太谢谢你了。”拿到箱子,严天佐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他看他舞枪的钱,便低头去翻箱子,等把钱攥到手里,那人已经往回走了。“给你钱!”他往前赶了两步,拉住了那人的手。“你枪练得真棒!”

    “谢谢。”

    “给你钱。”

    舞枪的微微笑:“不用了,您要是赏脸,下次再来看就是了。”

    严天佐被他笑得眼前花,木然地撒了手,愣头愣脑地说了句:“好,我定天天来。”

    那人又道声谢,提着枪往回走了,没走两步,和他起卖艺的年轻汉子从远处寻了来,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在夕阳中走入了人群。

    严天佐盯着看了好会儿,才被腰疼腿疼提醒着去找旅馆了。

    ☆、怪不得使花枪蛟龙样

    天色渐暗,人潮也渐渐退去。曹恩凡回到刚才圈的地界儿,把枪搁在架子上,自己到边儿歇着,看章晋平耍了会儿大旗,今天就算是收摊儿了。

    入秋了天黑的早,艺人们挣钱的时间也就短了些。干曲艺的容易,两个人说来来说走就走了。其他的艺人们也在收拾各自的道具。这会儿的天桥没了白日里的喧嚣,反而在铁灰的天色下透着那么点子萧索和寂寞。

    章晋平把零钱都倒在堆儿,仔细数着。

    “七毛五,七毛六,七毛七……不算少不算少,有八毛呢!”他攥着把的钱回头去叫曹恩凡。

    曹恩凡这时正拆着兵器架子,听见章晋平喊他,便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看今天的盈利。

    “虎子哥,真谢谢你了。”

    “天天谢我,你烦不烦?!”

    曹恩凡笑笑,接过了四毛钱,天的饱饭是有着落了。放好了钱,俩人拎着抱着各样家伙往家走。

    “小曹,要我说啊,你还是抹不开面子。这卖艺啊,还是得招人气儿。你就耍点儿那虚头巴脑的花活,自己也省劲儿,还容易买好儿。”虎子说着,抬起膝盖把怀里抱着的旗杆儿往上顶了顶。

    曹恩凡帮他扶了把,接着说:“倒不是面子,只是那些我不会,从小就学的这个。耍别的还真怕演砸了。”

    “你这功夫还能演砸了?不行我就练练,咱俩对打,他们应该也爱看。”

    “也成。”

    章晋平见他还算听劝,拍拍他的肩:“听我的准没错儿,我卖艺的年头儿,比你岁数还大呢。”

    “虎子哥,你快别逗我了!”

    说话间,章晋平到家了,他就住在天桥西边。曹恩凡与他告别,径自往兵马司胡同走。进了家门,先给父母上了香,磕了头,又把枪反复擦拭干净,端正地立在正堂角落里。他回身从正门望着这不大不小的院落,心里和院子里样空,无花无树,只有墙角几丛荒草。虽然这四五年间这院子直这个样,但年初父亲去世之后,他便总觉得这家跟个冰窟窿没什么分别。只是父亲临终再三嘱咐,大清没了,八旗子弟是败家子儿,把家业挥霍空,你曹恩凡可万万不能跟他们个德性,再怎样也不能把这院子卖了。

    说到八旗,曹恩凡家是镶蓝旗,满姓鄂托,其实早在光绪年间就已经没落了。祖上跟着皇太极打进了关,便做了兵马司指挥,后来世世代代都是吃兵马司这口饭,东南西北中五城都管了个遍。然而到了曹恩凡爷爷这辈儿,有位重臣向光绪帝参奏“京城地面,捕务不力,请饬整顿”。这“捕务”二字正是兵马司的职责,这整顿便取消了兵马司,成立了工巡局。时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全都因办事不力、懈怠公务而被撤职罚俸,这里面就有曹恩凡的爷爷。兵马司衙门附近是住不了了,便在南面买了现在这座小院儿,曹恩凡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到他父亲这辈儿,尽管没有官半职,但好歹还能在工巡局有个差事。镶蓝旗虽是八旗中最末位的,可就算是闲人,终究还是能吃口官饭。眼看着想把这碗饭稳稳当当传到自己下代手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