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精 作者:毛厚

    这股子劲儿把教授送回了家，李爿恩把醉酒的陈蓝背了回去，路上经过公园的座雕刻石像，陈蓝忽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抱着石像死活不撒手。

    李爿恩拽了他把，陈蓝把他挥开，脸蹭了蹭石像，眼泪忽然就下来了。李爿恩这辈子从没见过陈蓝哭，当场怔在原地。

    “小片儿，我告诉你，我家小片儿考上研究生了，让你们还敢看不起我……”陈蓝抱着石像又哭又笑。

    到了这个田地，李爿恩说什么都不会再拒绝了，现在不光是他在读研究生，他也在替陈蓝争气。

    晚上熄了灯，陈蓝勾着李爿恩的脖子，遍遍地亲他，像给盖小红花印章表扬似的：“小片儿……唔……叔好喜欢你……”

    李爿恩咬上他的肩膀：“叔只喜欢我，不爱我吗？”

    “轻点儿……叔……我爱你……”

    李爿恩紧紧抱住他，在最深处释放了出来，“……我也爱你。”

    第二章

    李爿恩很少来皇后酒吧，是陈蓝不喜欢他来这儿，二是太远了，他来趟的时间赶得上去学校两个来回。也是亲自走过趟之后，李爿恩才知道，陈蓝选的公寓地址，对他上学很方便，却对陈蓝上班点便利都没有。地图上看着和他学校样的距离，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地铁没有直达的，公车又太堵，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必须在建筑工地上步行半小时，穿过条隧道，才能坐上地铁。

    建筑工地是个烂尾楼，鬼气森森的，据说死过人，隧道里有流浪汉，每次市内发生什么抢劫大案那里总是第个盘查对象。李爿恩不知道陈蓝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五年。

    但就算陈蓝不高兴，他也必须去趟，今天是陈蓝的生日。说来也怪，他和陈蓝在起这么久，从没见过陈蓝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几月几号生的，陈蓝看起来也不太在意的样子，他问，陈蓝就随口胡诌了个日子，怕是自己都不记得，可无论如何都是要过的，今年，这个老男人三十六岁了。

    结果他还没踏进门，就听见陈蓝笑嘻嘻的声音。

    “陈蓝你这么浪，你家小片儿回去不抽你么？”

    “谁抽谁还不定呢。”

    话音刚落，小片儿就现身了。

    孟川眼尖，立即哈哈哈笑起来，脸看好戏的样子，陈蓝背着正门，没看到李爿恩人，嘴上加没个正型。

    “小破孩儿我还收拾不了他，你们也忒看不起我了。”

    李爿恩慢慢走过去，嘴巴贴上他侧脸，眯起笑问：“收拾谁？”

    陈蓝副见了鬼的神情，手上的酒杯都吓掉了，被李爿恩手疾眼快地接住。

    “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谁让你来这儿的？”陈蓝吃惊道，话说得苛刻，眼里却明显是高兴的。

    “我来接你下班。”李爿恩把酒杯放好摆齐，冲孟川点了个头。

    “走吧走吧，人家赶着给你过生日去呢，这位十二岁的陈蓝宝宝。”孟川边修指甲边道。

    陈蓝傻眼：“生日？”

    就知道他不记得，李爿恩在心里默叹，手脚麻利拽着陈蓝去换衣间换衣服走人。

    “晚上不加班了？”走的时候陈蓝问了嘴儿。

    “上个星期，你家小片儿就给你请过假了我的陈蓝宝宝。”孟川特别见不得他们秀恩爱，每次陈蓝都还摆出副傻白甜的模样，恨不得让他立刻化身fff团团长拎桶汽油来。

    “谢了孟哥。”李爿恩很有礼貌地送了个火把。

    李爿恩这两年跟十几岁时确实不太样了，现在的他褪去了孩子气，变得加沉稳，做事也不再需要陈蓝时时刻刻罩着他。

    陈蓝不光是外貌年轻，心态也点都不像三十岁的人，也是有因有果，他但凡有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自觉，当初十八岁的李爿恩也不会跟他玩到块去，没机会深入接触他了。

    这两人前几年身上那股子违和感终于像天秤似的，转了百八十度弯，当然，这切建立在只看脸的基础上。

    陈蓝极少会像同龄人样去感叹时光如梭岁月如云之类的屁话，除了种情况以外，那就是被李爿恩干到起不来床的时候，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他下秒继续发/浪，李爿恩常常被他搞得点办法都没有，做吧，到底三十六岁的人了，容貌会骗人身体却不会，怕做得狠了伤到他，不做吧，看着陈蓝浪个没型还不住撩拨他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好忍。

    每到这种时候，李爿恩就会在心里狠狠骂句：“老妖精。”

    “你说什么？”陈蓝从前面回过头来。

    李爿恩回过神来，他刚刚有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两个人出了门，外面停着辆哈雷，陈蓝看眼里就开始冒光，“你弄的？”

    李爿恩就知道他会喜欢，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点点头。

    “哪儿弄来的？”陈蓝跑过去，上摸摸下摸摸，搓着双手跃跃欲试。

    李爿恩把钥匙丢给他，“参加比赛拿的奖金。”

    “咱家小片儿出息了，都能叔买礼物了。”陈蓝心中欢喜，上去奖励似的拉下他的脸啾了口，转身跨上车，把安全帽单手从前面准确地扣在他头上，豪气道：“上来，叔带你去兜风！”

    李爿恩原本是打算自己骑车带陈蓝的，为此还专门学了好几天，但看着陈蓝副猴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乖乖坐到了后面，拦腰抱住陈蓝。

    他想，哈雷速度这么快，万不行的话，他就护好陈蓝，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呃，算了，李爿恩被陈蓝熟练的动作噎了下，把这些想法统统抛在了风里。

    陈蓝车技不错，车头甩，油门踩，那些个交通法规全在他脑子里变成了废纸，整个就老司机的架势。

    看得出来，今天的陈蓝特别高兴，开到兴致高处，对着风仰头喊出来。

    “啊——我是三十六岁的——老男人啦——”

    “我家小片儿的——老男人……”

    “哈哈哈——”

    “……”

    跨上车的陈蓝好像放归森林的野鸟，长了翅膀似的，游刃有余地避开车流，乘着迎面而来的风飞扬而起，惊呼声打着卷被风揉成了粉尘。

    那秒抱着他的李爿恩有种错觉，好像陈蓝是不属于人间的，他像是魔幻故事里降临人间的暗夜精灵，在午夜的钟声中化身为人，这样的陈蓝让他心醉神迷。

    b市的夜景是出了名的美，已经过了晚间新闻的点，街上依旧霓虹灯闪耀，片火树银花。前不久才过完元宵，行道树上挂满了紫色小彩灯，瀑布样洒下来，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紫藤萝树。

    陈蓝极速从流苏般的彩灯中穿行而过，扬起阵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