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 作者:小模小样

    电话终于在将近五点的时候打过来，报告他已经落地准备回家，他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隔不了会焦躁又开始生出来，近乡情怯，谁知道近人也情怯。小舟烦躁地从夏末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餐桌边想读会，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可是坐下又开始发呆，看着门边不断地想起何唯在门口说那些话的情景。他无从辩解，因为他也不知道何唯说的对不对，指责的对不对，预言的对不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掌握命运了？其实或许比八岁的时候并没有太的改变，仍然是被生活的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的只小舟。

    没有出息！

    但那有时候也不重要，只要夏末很平安，也很顺遂……想着别人的时候，总要比想着自己的时候容易平静。

    钥匙插进锁孔，小舟的心脏抽搐了下。他的手压紧了餐桌上摊开的书，但是没有起来迎接夏末。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的傲慢，不过他怀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表现激动。

    门被推开，夏末的大长腿迈了进来，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面色也有些憔悴的影子，他进屋来的第眼就望向了小舟。不像小舟预料的所有情形，他只是向他露出个矜持的微笑，在小舟设想的开朗和冷淡之间，这是个非常折中的表现。他的态度很谨慎，打量着自己的视线也很微妙，小舟觉得似曾相识。

    那就像……就像何唯昨天刚来时的神态。

    小舟醒悟过来，他们都以为自己会很糟糕。夏末也许以为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面容憔悴。但是拜幼年生活的煎熬所赐，他有套理性的生活方式，以个偏执狂和强迫症的执著来管理自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可能早就垮了。但是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待他，他的自制或许看起来相当冷漠，不会是般人期待的。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拘谨地蜷缩了下，突然怀疑夏末会不会以为自己骗了他，害他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回家才发现根本他根本没什么大事。

    夏末的神色的确有丝狐疑，真是太糟糕了，夏末终于回家的这个时刻他们两个人之间竟然这样冷冰冰的。他劝自己起来，向夏末走近两步，至少像平常人样问问他累不累有没有吃晚饭。

    但是他坐着没动，像个自闭症患者。

    夏末又笑了，无奈地有些像苦笑。“小舟。”他主动唤了他声。

    阻挡着他的那块门栓活动了，小舟了起来。他渴望地看着夏末，又本能地压抑下任何起伏的情绪。

    他起来几乎就快要有夏末高了。夏末平视着他，仿佛在解读他，他不知道夏末能得出什么结论。突然，夏末的肩头放松了，他发出声自嘲似的笑声，身体舒展开，向他张开了双臂，“过来。”

    小舟在原地，望着他。

    “来。”夏末命令道。

    小舟走过去，贴近了夏末的怀抱，双手抱住夏末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夏末轻轻地搂住了他的后背。夏末的外套上带着寒气，他立刻不满足地寻着热源将额头贴在他的脖颈，然后再也抑制不住，他的胳膊猛地加了力气，紧紧搂着夏末，下巴反复地在他的肩头上蹭，用面颊去贴夏末温暖的脖子，闻着夏末身上他熟悉的味道，恨不得咬上口，恨不得扯开夏末的衣服，他激动的差点就哭起来了。怎么都不满足，怎么都不得痛快，快要憋死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后知后觉地在半天之后才感觉到夏末也顺着他的力道同样地用力搂他，而且夏末侧过头来也用面颊贴着他的额头，低声喃喃地哄着他什么，甚至在他呼吸急促情绪失控的时候，含糊地在他额头上落了几个几乎不成型的吻。

    他疲惫地趴在夏末怀里，模糊地想着他可怎么办啊。夏末直搂着他，抚摸他的头发，轻轻抚他的背，他就像是得到了抚慰的孩子，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仍旧很难过。

    小舟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家门，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跟着夏末来到粥店吃晚餐。夏末说他刚下了飞机，肠胃不是很舒服，而且估计小舟的肠胃也不会怎么舒服，所以喝粥比较合适。小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自己的肠胃也会不舒服的结论的，他在桌边坐着，不自在地顺了顺自己的毛，他想问问夏末他的头发是不是略有点长。

    夏末点了粥，他要了包子，还点了小土豆咸菜，夏末拿过去菜单又点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和点心。

    服务员离开，夏末就又开始盯着他看。他们挨着坐在张圆桌的两边，夏末的手放在他的勺子旁边。他盯了会，仔细辨别着夏末衬衫料子的斜纹质地，尽量不往那只形状姣好的手上看。那只手只靠目测就觉得在散发着怡人的温度，骨节很好看，他或许可以用手指点下夏末的骨节……

    “昨天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夏末突然说。

    “嗯？”小舟从发呆中转回点神来。

    “他非常非常喜欢你。”夏末笑了，又是那种魅力十足的笑容。

    “哦。”小舟没有在意。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夏末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他有名望啊，他说他——中——意你哦。你少师兄都得不到他句好，在他眼里大半人类的智力水平都跟泰迪狗没有显著差别。可你才这么小啊，小宝贝，你还在本科他就说他中意你，你定在他面前表现了相当高的智力水平。他说起你的时候就好像我……好像我看见块烧烤的滋滋响的猪排骨，咬口，滴下香浓的汁水……”

    “那明天晚上可以去吃。”小舟说，眼睛盯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粥，那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偷偷地看夏末。白痴，吃口猪肉还能说的声音暧昧。

    “你能抓住重点吗，弟弟。你老师打电话问我，你为什么放寒假之后就再也没去学校，找你都找不到。越洋电话，浪费了我好好钱啊，因为你老师说起来就不停嘴。”

    小舟低头喝粥，这粥味道好香啊，他很久没吃饭了，干巴巴的肚肠被暖暖的粥滋润起来真是好舒服。要是能在粥里加个白煮蛋，搅搅，就好了。但是这么贫贱，饭店定不会给他做。

    “但是哥哥不是想让你做学问，那其实很累。”夏末说道，“其实我给你联系个老师，本意是想让你少出去打工，少挨点累。没想到你老师认真了，他肯定会给你许任务，我又有点……”

    小舟突然抬起头望着他，眼睛黑亮亮的，夏末不自觉地闭了嘴。

    小舟很会抓重点，他已经抓到了个重点，“如果不是我老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