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处 作者:淮上

    又把他袖扣拆下来重新扣了遍抚平，才认真道：“我只是不想以后你看到别人开这辆车，就以为我公司遇到困难，连车都卖了。毕竟挺没面子的。”

    方谨用同样认真的目光回视他，说：“你真的想了。”

    结果两人在停车场拉拉扯扯了快半个小时才上楼，到顶层总经理办公室前，顾远拉住方谨又整了整他的袖口，才满意地上下打量圈，低沉道：“去吧。”

    那姿态活像火车月台告别，实际上他只是要进去离方谨墙之隔、中间还有内窗相连的办公室而已。

    方谨目不斜视拔脚就走，推门前做贼般往周围看了眼。所幸顶楼高层办公室本来人就很少，对面秘书处又没人向这边看，刚才顾远那温情刻并没有落到任何人眼底。

    方谨舒了口气，心里既高兴又有点难为情，还有点走在云端上样虚幻的飘忽感。

    上次他离开这间办公室时，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孤注掷的绝望，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再也无法踏进这道门；然而仅仅时隔三天，他就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如同打开人生中段全新的旅程。

    虽然前方还有无数荆棘和深渊，也许这段幸福的时光根本无法维持久，但至少他还有现在。

    他还有眼前的每分每秒，每点时光都是从命运那里偷来的金子，足以让他深深沉醉在美好的幻境里。

    ·

    方谨花两小时处理完日常事务，赫然发现没有新的文件或报告进来，过去几天没来上班时堆积的事情竟然奇迹般扫而空。

    他以为是顾远这几天也比较闲的关系，就转头向内窗看了眼，结果发现顾远正捏着下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睛眨不眨盯着他看。

    方谨正想着老板这两天果然没事干，怪不得也没任务布置下来……紧接着手机叮咚声，顾远的短消息来了：“你看我干什么？”

    方谨：“……”

    他还没来得及提起勇气，跟顾远讲道理说明明是你盯着我看，下条消息又叮咚而至：“是不是奇怪没有工作交给你？”

    方谨略显疑惑地皱起眉。

    对面办公室顾远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短消息条条跳出来：“因为我把以前交给你的很杂务移交给秘书处和翻译部了，目前还打算新招个法务来分担你部分工作，所以你会觉得比较闲。”

    “人家说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我觉得这个说法很不讲道理。既然晚上干了助理，白天就要让人家好好休息，压榨剩余劳动力是不道德的。”

    “你现在可以在办公室睡觉，补补眠。”

    “今晚还去你家可以吗？”

    方谨盯着手机，完全不知该做何回应。

    半晌他终于望向隔壁办公室，却见顾远已经把脸埋在了电脑屏幕后，完全看不见了。

    ……他是认真的么……

    他真的那么想去我家吗……

    方谨迟疑了很久，久到自己都有点开始嫌弃自己的卑微和优柔寡断了，才终于深吸口气。

    他心里先预设了下被拒绝后如何回应避免尴尬，如何解释避免误会，仔细慎密把所有说辞都安排好，才调整好语气，回复了条短信：“但我房租快到期了，去你家可以吗？”

    对方谨来说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主动和跨越性的进步，消息成功发送后他盯着手机，时愣是没敢转头往隔壁那边看。

    不过仅仅半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来自顾远的消息：“可以，今晚下班把你东西收拾好搬我家。”

    “你终于有点勾引老板的自觉了，很好，请继续保持。”

    ·

    结果整整下午，顾远真没给方谨任何事情做，而且史无前例的拉着他提早下了班去搬家。

    虽然他英俊的面孔上恰到好处显出了点不耐烦，但行动却堪称积极主动——至少他从前没因为任何事情而提早下班过，甚至在号称追求方谨、天天带方谨出去吃高级餐厅的那个月里也没有任何天提早离开公司。

    他跨出办公室的那刻整座顶楼高管层都沸腾了，尽管没人表现出来，但方谨确实可以从所有人眉飞色舞的神情、彼此互相使的眼色、以及空气中如电流般滋滋作响的愉悦情绪中，很明显地感受到这点。

    顾远在电梯里，对方谨点了点手上那只卡地亚表，冷冷道：“我晚上预约了今早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特制菜单，所以你最好半小时内收拾完，破破烂烂的东西就丢掉别要了，明白吗？”

    他以为方谨会讨价还价要长时间，谁知方谨却看着他，眼神深处似乎闪动着柔和的微芒：“好啊。”

    顾远挑起眉毛刚想反驳，却又被那双眼睛深深吸引住了，半晌愣是忘了要反驳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方谨只在那套公寓里住了几个月时间，从家具到摆设没有样东西是自己的，也没有样需要带走。抵达后方谨去卧室收拾东西，顾远边吃橘子，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无聊地转悠，还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只见方谨拖着个行李箱出来，轻轻松松道：“收拾好了。”

    “这么快？”

    “这房子本来是租朋友的，东西也全是他的，丢在这就行了。”

    ——什么样的朋友把整套公寓装修好了，家具电器包括摆设都准备好了再租给你？

    顾远如鹰隼般微微眯起眼睛，但紧接着又对自己摇了摇头，知道现在绝不是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的时候。

    “那你自己的东西也太少了，回头再买点给你。”顾远吃完最后瓣橘子，捏着橘皮，用脚踩在厨房垃圾桶上：“好好勾引你老板，再加把劲——回头把咱家经济大权都哄过去归你管，就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啦。”

    方谨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先把别人的车还回去！”

    顾远不以为然地哼笑声，刚想说然则我追求成功了，而且我还有几辆好车，可以随时变着花样带你出去兜风——突然就看见垃圾桶里有个非常突兀的碧绿的东西。

    他心中动，弯腰把那个小玩意捡了出来。

    ——那是只玉戒指。

    灯光下玉质泛着晶莹的光泽，戒指外侧雕工细腻，花纹非常精巧又罕见，仔细分辨的话似乎是几个字的笔画，被刻意只雕出来了半。

    顾远打量着它，微微皱起了锋利的浓眉。

    第31章 要管老公晚上回家时间了吗？家用不够吗？为什么晚饭不给我做八菜汤？

    顾远坐在宽大的房车后座，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