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肮脏的罗曼史 作者:枭瞿

    很瘦弱，东南亚这边的人大皮肤黝黑，看过去模样有些可怜。

    他们统地保持着静默，神情麻木而冷淡，只是其中也有几个肤色白皙的在人堆里有些扎眼，瑟瑟发抖很不自然，大数都是亚洲面孔，赤身裸体地在那边等待检查。

    个穿着彩色条纹衫，趿拉着人字拖的小个子男人这时候走了过去，他手里拎着个小的密封袋，里面装着红红绿绿的糖块样的东西，他挨个发给那些男孩，最后走到个摄像师模样的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摄像师是个染着黄色头发、高瘦高瘦的泰国人，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的，泰语独有的绵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像是在恐吓别人似的，他说话，穿条纹衫的小个子就跑过去推搡着个男孩子，让他出列……

    夏军看懂了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扭过头去疑惑地注视着身旁的尹斻，而对方对于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再次将视线放在那边，拍摄已经开始了，瘦小的男孩子吞下手心里的药丸，咽了下去，躺在布景板那边的张床上，几个身材强壮的成年男人从后面的隔间里走出来，样的神情麻木。

    这是成人电影的拍摄地，环境和设施都不正规，并且还是专门拍摄些猎奇题材的，单看那些摆放在周边的工具，就让人难以长久地把视线集中起来。

    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十六岁，虽然说他们都是自愿的，比起在街头当童妓，还不如来拍片子赚得，但无论如何，这种事发生在眼前让人无法接受。

    他们给“演员”嗑药，并且从无安全措施以及身体检查，夏军突然间有些明白尹斻对于安全套和身体检查的偏执了，这里是性病滋生的天堂，到处都是死亡。

    “不是这里。”尹斻忽然开口道。

    他转身绕过摄影的工作间，走到处空置的布景旁，那里藏着个解锁装置，尹斻将手掌按在上面，扇暗门缓缓打开，原来，这地方别有洞天。

    夏军进去后发现这里面要干净得，设施也十分完善，就是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这时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他对尹斻点点头，说了几句泰语。

    “你可以选择就到这里为止。”尹斻转头对夏军道：“我们可以回去看斗狗，那里有意思些。”

    “既然都来了，我想我应该看看。”夏军说，随后跟着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就走，尹斻在后面笑着摇头，也跟上了，他们沿着条宽敞的走廊走，走廊边的灯光苍白森冷，路上什么标识也没有，每扇门都是紧锁的。

    堵玻璃门阻挡了他们的脚步，夏军觉得这个环境有点眼熟，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个医院的样子，两排长椅分别被安置在走廊靠里侧的地方，透过玻璃门他还可以看到有些护士模样的人在走来走去。

    “这里是医院？”夏军问道。

    “算是吧。”

    尹斻让那个带路的中年男人自己先进去，男人点点头，用指纹解锁后走进了里面的手术室，那里即将有场手术等他去做，这也是正好赶上了时候，尹斻才带夏军来这里，就遇上了这里的首席医生。

    他在医生进去后拉着夏军坐在走廊边上的长椅上，解释道：“很人都以为只有曼谷的黑市器官移植最好，其实我这里的货源新鲜，刚刚的那个医生，是这里的首席，他父亲的心脏就是我给的。”

    器官买卖。

    四个字惊雷般的劈上了夏军的头顶，他慢慢的扭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觉得无比陌生。可是转念想，却又觉得非常合理，这样的生意对于尹斻来说是十分有用，很人都愿意花上巨大的代价挽救自己的命，无论是等配型还是等捐赠，太人等不起。

    借着给人续命让别人欠自己命，这样的买卖，划算。

    “来源呢……”来源是什么？夏军的嗓子有些沙哑。

    “我们的合同很完善。”尹斻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完善的合同只是给来做手术的客人的。

    “我能进去看看么。”挣扎了片刻，夏军突然问道，得到的是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尹斻走到门边，用自己的指纹解锁后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扇门，通往另外个世界。

    手术室是透明的，他们在外面可以看得很清楚。个年轻的男孩子和个看起来至少已经六十岁的老人，分别躺在两张手术台上。

    用个生命换另个生命，年轻贫穷的人死去，年老富有的人生存。

    夏军把手扶在手术室外的玻璃上，狠狠地锤了上去，旁边的人就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尹斻在夏军的身边，很仔细地看着他的每次表情变化。

    “这里的生意小荣做的非常好，我们有自己的配型库，包括你……”他上前搂着夏军的肩膀轻轻地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个，以备不时之需。”

    夏军瞪了尹斻眼，对方却对他微笑，这种理所当然的说出的话让夏军心寒，把另个活人当成自己随时可以换器官的载体，他听了只觉得无比恶心。

    “你也有个，是么。”夏军咽了咽，喉咙里快要完全干涸。

    “不，我没有。”尹斻否认，他松开夏军的肩膀，在手术室外踱步，把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可以接受自己将来死于疾病。”

    夏军奇怪的看了眼这么说的尹斻，他相信这句话是认真的，说不出道理来，但是他就是相信尹斻真的是这样想的，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始终都是相信命运的，无论是因果报应也好还是单单只为了自我救赎——这种自我救赎最是无用，甚至称不上是救赎，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夏军看着尹斻，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悲。

    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上像尹斻这样的人太了，让夏军感到不适的是，他喜欢尹斻，哪怕是以这种面目出现的尹斻。

    这种喜欢毫无道理，蛮横地只是因为个人喜好而宁愿选择逃避真相。

    为什么要喜欢个坏人呢？为什么。

    人类对于自己的喜恶总是没什么道理的，甚至连道德都可以抛弃。你喜欢刺激，喜欢这种反叛，喜欢对抗，在你的生命里就有渴望对抗世界的那部分。既然你无法改变个残忍的人，那么为什么不让他消失，或者不离开他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太长的时间，部分是尹斻牵扯住他，部分又是他自己并不愿意离去。哪怕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个年轻又无辜的生命牺牲在丑恶的交易中，他对尹斻的恨意却并不会增加。

    鲜红的器官，鲜红的血液，它们被从身体里取出，它们被迫离开自己的身躯，被安装进另外副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