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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之梨花落(出书版) 作者:扶苏
人已进到了亭内。
「本王知道你等的人不是本王,是玄仙教主;本王也知道你这酒呢,不是给本王备下的,而是给玄仙教主备的。」
说到这里,手伸拿走了桌上离柳秋色较远的杯酒,仰头喝下,也不管那酒里有毒没有。
柳秋色看了表面上还是冷冰冰副高傲脸孔,心却片空洞洞的冰冷。
连燕王……连这个他最憎恨最厌恶的人都知道他没可能在酒里下毒,真的阴了萧珩的性命,萧珩却为何看不透想不开,到得子时,仍是音讯全无?
本来也有想过萧珩可能不来赴约,但没有想过,萧珩真的不来,自己的心里却会那么凉,那么痛。
「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谁?」
「手下虽然办事不力,打不进玄仙教的天微堂里,但毕竟做个周边的小打杂,还是得心应手。我的探子报告给我,他听天微堂众讨论,你约了玄仙教主,九月初八,南江五里亭,戌时三刻,不见不散……嘿嘿,嘿嘿。」
声音里大有嘲弄讽刺,火上浇油的意味,就是在人伤口上洒盐。
柳秋色偏开了眼神,不想让燕王看清自己眼里的思绪。
「既然我约的是玄仙教主,王爷又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玄仙教主不来,难道让你等个晚上?玄仙教主舍得,本王舍不得。」
每句话,都语带机锋,字句,狠狠的扎在柳秋色心口上。
「所以,本王亲自来这里,邀请柳二公子回燕王府叙。」
「哼,进了燕王府,还出得来么?」
柳秋色冷冷讥嘲。
若是太后围了奉剑门,燕王就不能再拿奉剑门开刀,也就不构成对柳秋色的威胁。而柳秋色反正早就置生死于度外,再加上萧珩这个失约,心灰意懒,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怕了,硬碰硬碰个玉石俱焚,那才是得其所哉。
死后有灵,也好看看萧珩那负心薄幸的魔头愿不愿意在他血里洒上几滴眼泪。
「柳二公子只要切讲理,愿意听从本王的吩咐,那自然是出得来的。」
燕王慢悠悠地说道。
「但本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柳二公子不听从本王的吩咐,那后果就请柳二公子担待了。」
「哼,你当我柳秋色怕你来着?」
柳秋色眉竖,指弹,长剑刷然出鞘,牢牢握在手中。
强悍的内力鼓胀起紫色袍袖,三尺青锋冷冷闪现凌厉的光芒。
不管了。
就算今天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反而有种痛快的感觉。
又有种苍凉的悲怆。
萧珩会不会愿意为他掉滴眼泪?
萧珩会不会愿意……
燕王手指弹,四周埋伏好的燕王府亲兵纷纷现身,王府亲兵有少人?则数千,少则数百,很不幸,[书香]燕王爷刚好是最高等级的亲王,手下亲兵,大约有七千人左右,其中千被燕王带了来,只为了擒伏柳秋色人。
陷入这样声势浩大的包围里面,悬殊的人数差距,让柳秋色回想起了不久前,五峰坡正派围剿他人的情形。
那时候有萧珩为他……
想及这里,心中大动,寒玉心经本来忌讳行功不专,何况柳秋色根本受损,功力不够深厚,这个走神,体内经脉大乱,差点走火入魔。
燕王距离他近,看得清楚他脸上神色,只见他脸色瞬间转青,过不时又恢复成如雪般的白色,知道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当下退了几步,交代王府亲兵的领头几句话,便路退到亲兵的护卫后头,当然不自己打头阵当炮灰。
千人的亲兵抓伏个人,炮灰是很足够的。大概打头阵的垫垫柳秋色那把剑,后头还有几百个人可以制伏力气放尽的柳秋色。
燕王心情大好。
虽然知道政治上的危机风雨欲来,他还是心情大好。好得不能再好,好得他都想大笑场。
只要抓了柳秋色,上京那边找不到人证,谁也不能落实他这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要说搜燕王府吧,谁有那个胆子?谁敢往他燕王府探上根两根指头?没有。满上京没有人敢搜他燕王府。
再来,柳秋色跟萧珩弄在了起,他燕王满腹怒火没处发,这下抓回了柳秋色,第可以好好让他搞清楚,背叛的下场是怎样的炼狱;第二还可以从柳秋色口中逼出萧珩的下落、玄仙教总坛的机关、萧珩真实的身分,有了这些,还怕他燕王拿萧珩无可如何?
燕王的主意打得妙,打得好,打得呱呱叫。
柳秋色没有心思去揣摩燕王的主意。
如果有,他可能会提剑就往自己脖子抹,干脆省事,死无对证。
但是他没有。
九月初八,南江五里亭,戌时三刻,不见不散。
那么不来见,就是要散了。
萧珩没来,温酒已冷,他的心也像泡在冰凉的酒里,泡得冷了,却泡不醉。
剑色如雪划了开来,紫衣翻飞,平日里清冷高傲的眼瞳里面,是怆然的悲愤。
体内真气横溢,他也没有心思去导引真气怎么流怎么收怎么放了,让切真气在奇经八脉当中横冲直撞,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胸口痛得很,股乱流的真气冲过檀中大穴,生生逼着他吐出口鲜血。
但没有影响到他的剑法。
仿佛感觉不到真气走火,柳秋色的剑法还是招招取人性命,而且比起以前,凌厉,凶狠,也致命。
算他错放了真心,算他错置了情义,算他柳秋色瞎了眼,看错了萧珩。
长笑声,笑中却是无比的凄凉,柳秋色招之间,电闪取走三名亲兵的性命,凛冽的脸孔却是惨恻,仿佛连脸上最细小的肌肉,都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朵血花溅在他白色的里衣领口上。
走火入魔的真气,在各处要穴里鼓荡,全身都疼痛不堪,但他只有把真气催上极处,让那痛痛,让那伤伤。
好像那样,就可以掩盖过心里面抽搐的疼痛。
凄凉的长笑在寂寞的夜色里,在刀光剑影当中回荡,远远的南江对岸,寂寥的钟声又传了过来。
寒鸦惊飞。
萧珩来到南江五里亭的时候,正是丑时二刻。
黑色的杨柳在秋风里招展,江水翻滚着滔滔的声浪,五里亭上,冷酒壶,瓷杯对,五里亭下,满地鲜血。
晚了。
本来是不打算要来的,倘若要来,估计以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