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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 作者:禅狐
羞辱他、存心找架吵,可是颜萍羽又继续讲:「偏偏是这样的少年对我纠缠、依赖,不知不觉间我有了想保护他的念头。不知不觉间,我会期待你来找我,会因为想着你而觉得日子过得有意思。喜欢看书的你,为什麽连点文人风骨都养出不来。」
「喂、你到底想讲什麽啊!」王晓初抓着浴巾跳出来,却见颜萍羽泪流满面,表情是微笑,可是让人看着感到凄楚难受。那个性情薄凉的男人,在流眼泪?他呆住,时无言以对。
「晓初。」颜萍羽笑了下,跟他说:「就算我喜欢你,也永远不能承诺你什麽。先前的事就忘了吧。」
王晓初心跳得很用力,他回过神来,僵硬点了下头答应:「知道了。那就、跟以前样,跟开始样。我大概也没有想像中那麽喜欢你,不用说什麽抱歉。我才不要让你欠。」
「嗯。」
王晓初拿浴巾塞到身湿的颜萍羽身上说:「你擦擦。我知道,那个谢南风跟你是绑定了,你们起生过死过,我好像只给你找麻烦。」
王晓初往後退了步,盯着地面说:「我不会再缠着你的。你安心吧。」他讲完调头就逃,跑没几步就头撞上堵硬实的肉墙,额头鼻子痛得他发晕。
被撞的人抓住王晓初的双臂将人扶稳,讶异道:「唉呀,唉呀,年轻人冒冒失失的。这里地上滑,摔跤就不好了。」
来者是陆松禕,他看到满脸通红的王晓初,还有带着泪痕、穿着湿衣像水鬼的颜萍羽,嘴角抽了下,从鼻端发出尴尬笑声说:「原来你们在忙,哈啊……那我就不打搅了。反正庄里温泉池不只处,我换处洗。老了筋骨需要泡泡的,咳。」
「我正要走。师伯请自便。」颜萍羽抱着浴巾走过他们,王晓初躲在陆松禕面前偷看颜萍羽去去的身影,而陆松禕被人揪着袖子苦笑道:「师侄还没洗够?还是想留下替师伯我擦背?」
王晓初直起身茫然瞅着陆松禕,陆松禕笑道:「你是蓬莱宫的弟子,我是小温的师兄,喊你师侄没错吧。」
王晓初心想,自己这样真的能算是蓬莱宫弟子?他不懂温玉鹤收弟子有何依据,如果是以能否上得了宫主的床为依据……他转了圈眼珠,抛开杂绪问师伯说:「师伯不是在和宫主谈事?」
「他在和庄主谈事,不是跟我。听说这附近来了个女魔头。」陆松禕迳自走去屏风那儿,将雪白如云的道袍脱下挂好,然後抬高手解发髻,看也不看旁人就调侃说:「你是真想留下来伺候我,还是──」
「我是有些疑问,不过还是等师伯泡过温泉再谈吧。」王晓初讲完就赶紧溜了。他不是害怕陆松禕,这陆松禕比他见过的数人都还正派,但应该不是个假道学之人,就是罗嗦了点,也是他自认应付不来的对象。简言之就是跟这家伙没什麽好讲的,只有直被罗嗦的份,而他最讨厌被罗嗦了。
王晓初就在温泉池外的凉亭等头发乾,他靠着围栏打盹儿,陆松禕泡过温泉也进到凉亭坐在他对面盘坐休息。他知道来的是谁,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确认,想起第次见到陆松禕的情景,时出神,目光就这麽落在陆松禕脸上。
陆松禕睁开眼与之互看,等王晓初迟钝回神红了脸,他才勾起嘴角浅浅微笑说:「是不是春天了,因为些事而心神不宁?」
「啊?」
「不要紧,这就是宇宙循环、奥妙之处,没什麽好害羞。遥想我炼出人形那会儿,也时没能改掉发情的毛病,每逢梅花开时就──」
「咳咳咳咳,师伯,我没有发情。你不要再说了。」王晓初故意大声清嗓,汗颜道:「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也没可能对着人家的脸发情。」
陆松禕脸无辜回话:「我也没说你是对着我的脸发情。我是指你跟颜萍羽的事。」
「我跟他又没什麽。」
「没什麽还能把他那样心志刚强的人弄哭?哦,我懂了,他虽然很有男子气概,但终归是铁汉柔情,心思也有十分细腻的地方。不过,能看到他那样红了眼眶,带有执念的看着个人,真是罕有的事。我要是今天开炉炼药说不定能有奇效呢,哈哈、哈哈哈。」
王晓初冷着脸面对陆松禕的取笑,彷佛自己宿醉难醒那样痛苦又无力反抗。他就说吧,果然不能跟这人有太交集,他应付不来的,而且也稍微能猜想温玉鹤为什麽和这个师兄不合了。
「师伯,我想问你,这儿的庄主怎麽不是蓬莱宫的弟子?」王晓初拙劣的将话题转向,陆松禕也不再欺负他,跟他说明了些蓬莱宫在外的事。
「我也不算熟知内情,只知道我师弟他有几个弟子专门处理外头的事务,这里的庄主算不上蓬莱弟子,却也受过他极大的恩惠,而且……呵,由我来说不太好,不过这样的人要不是被我师弟抓住软肋,就是心里已成了我师弟的俘虏,而对他死心塌地了。小温向来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就是喜欢操弄人心,越是自甘堕落受他摆布的,他往往越不客气。」
据陆松禕的说法,温玉鹤总是将操弄人间局势、玩弄人心当作种消遣,而收在蓬莱宫作为弟子的,则是会被视作自己人,其他的人变得怎样都无所谓。
陆松禕蹙眉,带点不屑的语气说:「从以前我就不太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师尊又是为何要救这种人回来,将蓬莱宫传给他。有时以为他不杀生是不想加深岁月禁锢的诅咒,有时又听闻他大开杀戒,好像根本不当诅咒回事。」
王晓初叹气接话道:「就是阴晴不定,反覆无常啦。」
「嗯。没错。」陆松禕望向亭外满园春色,平缓吐息,然後眼尾睐向王晓初,再优雅转头看着他微笑。「话虽如此,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你对我师弟,是什麽感觉?」
「他救过我命,我依从他,他就是我的主人,管我吃穿住切平安,我什麽都听他的,就是这样。」
「这关系说来真是简单。可我问的是你心里对他如何,至於你那点儿事情,随便和东莺他们打听就知道了。」
王晓初脸懵懂,他对温玉鹤确实常有堆想法,那人好应付的时候他也跟着轻松快乐,那人不高兴、难相处时,自己也变得紧张兮兮,牢骚怨怼都没少过,可温玉鹤待他好的时候,那真的是有求必应,非常非常好的。虽然他也没什麽可贪求的,有时还要被东莺他们数落番,唠叨他不懂得趁机揩油讨赏,还给他建议了大堆讨赏清单,比如酒。蓬莱宫的酒,传闻是天底下最好喝的酒了。
王晓初陷入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