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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瞬华 作者: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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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秋灿毕竟已经不是孩子,他睁开眼坐起来,开门见山的问:「严城主,你究竟想如何?」
「严桦,谁教你这麽跟我说话的。」严泓之板起脸纠正道:「你得喊我哥哥。」
秋灿冷笑,转头指着眼尾的小痣说:「你看清楚,这可不是易容点上去的,真正的严桦没有,我不是严桦。」
严泓之淡淡扫了眼秋灿所指的地方,反问他:「严桦,为了不吃药,你连自个儿身份都不认了,也不认哥哥我?」
「哥什麽哥。」秋灿皱眉抿嘴,脸别扭反感的样子,微恼道:「都跟你说我不是、咳,咳嗯。」
「喝药吧。」严泓之神情缓和下来,那眼神略显悦色的舀了药汤过去,副非要秋灿喝药的气势。
秋灿瞟了眼瓷白汤匙,心想自己确实病了,要是这人想害他哪用得着下药这麽阴险,於是大着胆子启唇让人喂了口药。
「咕呃,好苦!」秋灿整张脸都皱起来,凶恶的瞪着严泓之,彷佛药这麽苦都是此人所致,严泓之眼中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俊眸朗朗的盯着秋灿喝药。
口、口,秋灿真想逃开,心知良药苦口,但他就是讨厌吃苦,若不是为了这免费的药,再者又不想给严泓之笑话,他硬着头皮喝,才被喂第三口他就觉得严泓之在看好戏,心横把碗整个捧过来猛灌。
咕嘟咕嘟把药全喝完,秋灿抹嘴狠狠看向严泓之,那眼神颇有「老子是吃苦长大的,不怕!」的意味。
严泓之起身把碗交给房门口的仆人,房里传出秋灿的呼唤:「说好的水糖呢?」
严泓之吩咐人拿水糖来,漂亮的琉璃盘装了几颗晶莹剔透的野梅,外面裹的是水糖,他挟了颗作势要喂秋灿,秋灿往後退开。
「我自己会吃。」
「哦,撒娇完就害臊了?」
「谁害臊啊!我本来就没要你喂!还有我不是严桦,你们不都替严桦办了白事,这不就向人昭告二当家已经不在的事实麽?」
严泓之脸无所谓的应道:「就说是场乌龙,交代过去就好。」
「我不叫严桦,我是──」
「只要你活着就好。」严泓之打断他的话,双沉郁而深邃的眸子望着秋灿讲:「你活着就好。」
秋灿知道事情绝不单纯,严泓之分明就知道他并非严桦,但被那双眼睛注视,秋灿只得把话吞回肚里,他知道不管再怎样辩驳也没用,因为严泓之根本睁眼说瞎话,硬是将他套上二当家的身份。
姑且将计就计,看严泓之想玩什麽把戏好了。秋灿并不打算彻底配合,但争论无用,当下他只想讨回自己的东西。
「我的琵琶呢?」
严泓之闻言,优雅眨眼然後望向房间隅,秋灿的红木琵琶用浅紫的绸缎布裹好搁在张黑红色的高背椅上。
秋灿心道:「就说你别有居心,却硬是要我当严桦。」
严泓之起身,转身负手踱向屏风,背对秋灿说:「你有幸死而复生,便将前尘事都忘却了,但仍是这座城的二当家,有什麽事就吩咐外头的下人去做。晚上再块儿吃饭,你好好歇着,别乱跑知道不?」
「我、我得回家趟。」
「家?」严泓之微微转头轻笑道:「这儿就是你的家。」
秋灿咬牙换了讲法说:「我要去朋友那儿趟,给他收拾东西,我有东西搁在那儿。」
「你把物品列出来,差人去拿──」
「不成。我要亲自咳,亲自拿!」
严泓之似乎不想为这种无聊事费神,就说:「好,早点回来。」
结果严泓之派了十个护卫跟在秋灿後头,若只是护卫的话,秋灿思量拿了东西还能觅得空隙脱逃,路上还算安份,到了巷弄里,领头的家伙紧紧贴在他身後,秋灿眉头拧回身呛道:「干什麽?干什麽?你们烦不烦?跟这麽近还让不让我喘气!退开!」
护卫队长身材十分壮硕的男子,能想像出合身的装束下是虯结的肌肉,被秋灿斥骂却脸憨厚的表示:「城主有令,必定寸步不离保护二当家,以免受贼人所害。」
秋灿眯眼心想,这是变相监督,说什麽保护那麽好听,哼。
「我又不会法术,这屋子旁边临水,水又冰又冷,你是怕我从水里逃走不成?又不是鲤鱼精。」
「小人不敢。」
「算了。我只是拿几样东西,你们别跟进来,这屋子太小,挤不了几个大男人。」秋灿没好气扫过他们几人,用力哼声把有点破旧的墙门关上,接着匆匆进屋舍再关起里头单薄的木门。
入内就闻到有股淡腥味,这气味淡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是秋灿对此不是太陌生,下子提高警觉在门口环视周,屋子小难藏人,但不是没法子躲人。
小屋本就凌乱,之前裴大夫借住时帮忙整理过,裴清和走又几乎打回原样,但正所谓乱中有序,哪件东西该在哪个位置,秋灿是有印象的,他静静走向木桌假装无事,给自己倒茶,壶里早就没茶水,他咋舌把杯子放好,忽地低头探向床底。
「唔。」没人在床底。秋灿吁气忖道:「心了不成。」
话才讲完,他忽然抬脚把床板踢掀,床的构造是简单木架上头嵌着硬木板,上头铺裹了保暖的衣料棉花,这脚让床板翻腾飞起,立见黑衣人黏在床板底下,因此低头才没看到这家伙。
「你好样的──」秋灿想顺势在那人胸上补踹几脚,黑衣蒙面的家伙却和床板块摔回地上,他想起那个假梁生,蹲下来问:「你是那个冒牌琴师?」
黑衣人身上的血腥味还很浓,想来是流不少血,秋灿把床板挪开,扶起黑衣人靠墙坐好,黑衣人勉强睁出道眼缝觑着秋灿喘气,秋灿也睁着双长回觑。
蒙面客的眉里有个小小的痣,秋灿想起曾和人喝酒闲谈时,聊到这眉相叫草里藏珠,是很好的相,於是脱口问:「你是裴大夫?」
黑衣人没答话,秋灿迳自认定,毕竟有谁会受伤躲到这种破屋里,这麽去处偏偏躲这儿?秋灿苦笑,也懒得去计较自己是不是受骗,曾同桌共食,裴大夫没害过自己,光这点就够他感激。
「外面全是龙霜城的人,我让他们别进来,只说要拿几件东西,所以不能待太久。你等我下,我去引开他们。其他的与我无关,你自求福。」
秋灿转身就被黑衣人拍肩,给了串东西,垂下的是白玉雕琢的精巧玉坠,染成深蓝紫的细线编织串好,玉刻成不知明小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