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 作者:木苏里

    你说的那些话我个字都不信。”

    殷无书：“……”

    他无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发现谢白不愧跟他脉相承，他的金线有让人束手无策，谢白的黑雾丝就有难挣脱。他大概觉得两人互相这么捆着有些好笑，翘了翘嘴角道：“怎么能个字都不信，起码有些还是真的。你要问什么？”

    谢白道：“那个冰封下的人是谁，他逃脱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打算怎么做，做完又会有什么后果……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讲遍，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信，什么时候把你松开。”

    殷无书“啧”了声：“还真是个字都不信，全部重问遍啊你。”

    谢白冷着脸，干脆倚在了床头，副“要么起在这里耗到死，要么你给我说清楚”的模样。

    “好好好，你厉害。”殷无书盯着他看了会儿，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手道：“来，给你说说清楚。”

    第47章

    谢白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这回打算说真话了？”

    殷无书“嗯”了声，正了正表情，似乎打算严肃以待，再不胡说八道了。可惜，光有脸并没有什么用，至少被他从小骗到大的谢白最不信的就是他这张能哄人的脸。

    “那好……”谢白点了点头，拇指食指轻轻捻，指腹间便了样东西。

    那是枚薄而坚硬的鳞片，硬币大小，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点儿蓝，剔透漂亮。但凡有些见识的人，看到这枚鳞片就能眼认出来，这是鲛人身上的。而经验丰富见闻广博的人还能通过这枚鳞片的形状、大小以及颜色判断出，这枚鲛人鱼鳞，是生长在鲛人耳根的。

    传说鲛人是支神奇的种族，他们最擅长迷惑人心和辨识真假。他们为受其蛊惑的人们编织梦境，但他们自己却极少做梦，但凡做梦，梦到的必然是真实的事情。而又传说鲛人的能力其实是可以借用的，他们耳根后生长出来的鱼鳞，滴血就能辩真假。

    大数人根本拿不到鲛人耳后的鳞片，自然也不知道这种传说究竟可不可信。但是谢白却知道，这是真话，因为他曾经见殷无书这么用过鲛人的耳后鳞。

    他捏着这枚鱼鳞在殷无书眼前晃了晃，道：“我自认没那个段数跟你绕，所以只能借助点外力。”

    殷无书：“……”

    他当然眼就能认出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忍不住嘴角抽，问谢白：“刚才拿鲛人的？耳后鳞拔起来痛得惊心，鲛人族最怕痛不过，他居然揪了片给你？”

    谢白摇了摇头，答道：“那时候我在他身上剖了条米来长的刀口，那刀口的痛度大概是比拔鳞难以忽略些。”

    殷无书：“……”

    他干笑声，道：“既然直有这东西，在天山问我话的时候怎么不用？”

    那时候的谢白是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力气去跟殷无书纠缠真假，二是他看殷无书脸色苍白的模样，不太想让他再滴滴血在这鲛人耳后鳞上。不过他显然说不出这种话，只硬邦邦地道：“我愿意。”

    如果不是殷无书明显又睁着眼睛说了次瞎话，而且现在的情势想来并不明朗，谢白依旧不想让殷无书无故割道口子放点血。

    殷无书安静下来，看了谢白会儿，摇了摇头道：“好，这回倒是想说也说不了假话了。”

    他倒没耍心眼拖时间，干干脆脆地在自己手掌心抹了道极细的浅口，透过那浅口，谢白隐隐能看到丝红，估计是含了层薄而纤细的血线。

    其实在谢白的印象里，殷无书的血直不大丰沛，不管是什么伤口，永远只是含着点将出未出的血色，似乎下秒就会涌流出来，又似乎在汩汩流出来之前伤口最外层的血气就已经干了，这大概跟他伤口愈合极快有关。

    不过这倒是刚好，鲛人的耳后鳞上只要抹上点血气，就能生效，殷无书的这点血线也足够了。

    谢白抿着嘴唇，静静地看着殷无书接过耳后鳞，在掌心那抹正在愈合的浅口中擦而过，又递回谢白的手中。那块透明泛着点儿蓝光的鳞片上了层极淡的红色，又很快被鳞片吸收干净。

    如果滴血的人说了谎，被吸收掉的那点血迹就会重新在鱼鳞上出现，聚成条细而清晰的血线。

    大概是被殷无书忽悠惯了，他难得顺顺从从的，谢白还有些不大习惯，愣了会儿才将那片鱼鳞收了回来，低声嘀咕了句：“怎么不动手脚了……”

    殷无书举了举自己的手，无奈道：“少年……我被你锁了个全，怎么动？就这么片傻鱼鳞，别嘚瑟收好了，你都把这种神级测谎仪搬出来了，我还能怎么胡说。”

    “好，你先告诉我那个被冰封住的究竟是谁？”谢白道。

    殷无书想了想，道：“我记得跟你说过的吧，这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并没有所谓的游离于这种规则之外的黑户，我也不例外。我既然是纯阳之气所化，那么相对的，自然就有纯阴之气。”

    其实谢白之前就朝这个方向猜测过，毕竟殷无书这样的人，也不是谁都能算得上对手、谁都值得他放在眼里的。能被他称为“有点儿过节”的，必然跟他不会相差太，起码也是个等级上的。有阳自然有阴，这点不算难猜。

    他扫了眼手中的鱼鳞，没有丝毫的变化。

    “既然有纯阴之气，为什么之前很少听人提起？”谢白有些不解，他听说的除了殷无书，还是殷无书，纯阴之气似乎从最开始就被人遗忘了。

    殷无书道：“这是存在方式的问题，他的体质从最初起就注定了他处于被动地位，就好比日月光影。相比于后者，前者看上去存在感强点。”

    “所以长久下来他就怨愤不满了？”谢白明白了所谓“有点儿过节”的来由。

    “当然。”殷无书点了点头，“没有谁愿意始终被压头。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阴阳之间总是在不断争斗中维持种堪堪的平衡，阴阳胜复，所以人会不舒服，会生病。就算化了形的，也跑不掉要斗斗的，很正常。”

    谢白顺着他这话，回想了些以前的事情，猜测道：“你们之间的这种对抗，不用面对面？”

    “不用。”殷无书大概也想起来些事，哼了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凉凉地道：“那个谁这里有病，隔三差五犯回，犯病就觉得天道不公把我弄死了他就好出头了，所以见天地给我找乐子，无孔不入阴魂不散。”

    谢白了然道：“所以你身上偶尔突然出来的伤口，都是他作祟……”

    殷无书：“嗯。”

    那枚鲛人的耳后鳞依旧薄而剔透，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可见殷无书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