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 作者:木苏里

    难听见，却能像水汽样弥散开来，融进夜色里。

    铃音刚歇，阴沉了许久的夜空突然落下了细碎的雪沫，洋洋洒洒，沾衣便化，甚至落在地上也积不起来。

    众人抬头看了眼，就听立冬边把铜铃收回怀里，边本正经地冲大家道：“时间到了，节气该换了，从今天起欢迎你们叫我小雪。”

    谢白：“……”

    殷无书：“……”

    不知名物体：“呕——”

    立冬怒道：“谁呕我？”

    野鬼夫妻忙不迭摆手，哆哆嗦嗦撇清关系：“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谢白拍了把小黑猫屁股，道：“它呕的。”

    立冬：“……”

    小黑猫依旧四爪挂在谢白身上，脑袋埋在谢白心口，屁股对人，声不吭装死。

    跟这小黑猫，立冬还真没法计较什么，于是他只能顺口抱怨道：“小雪怎么了，这不挺好听的么？！”

    殷无书哼了声，道：“立冬这名字都叫了百来年了，换什么换，谁有那闲心雅致三天两头陪你改名字玩。”

    立冬理所当然道：“风狸啊，他刚来那个月就管我叫霜降。”

    殷无书：“哦？”

    立冬立刻“哎”了声：“被我叫出去打了架才改的。”

    谢白：“……”

    太玄道这地方的人受殷无书影响，都有点病。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据谢白所知，管节气的共有两个人，个分管春秋，个分管冬夏。但是后来有部分节气存在感慢慢淡化了，不够支撑两个人的存在，于是他们就慢慢融合成了个人，也就是现在的立冬。

    所以他对这个消失了的胖土地格外唏嘘，因为感同身受。

    几人在搓盐似的小雪里沿着山路盘亘而上，到山顶的时候，野鬼夫妻指了指西侧环绕出的处深甬道：“就是那里。”

    在这里看那处山谷，路线明晰，绝不会出错，立冬便劝对夫妻早点下山沿着主道入通阴河。

    野鬼夫妻恭恭敬敬地拜了个礼，相互扶持着，飘飘荡荡下了山，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谢白他们紧赶几步，掠到了环绕深谷的绝壁上。

    从上面俯瞰下去，这深谷静谧极了，完全没有听到那对野鬼夫妻所说的怪叫声。

    “这里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立冬朝深谷探了探脑袋，“我甚至都感觉不到有妖气。”

    谢白在深谷旁的第反应跟立冬相差无几，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他伸手在绝壁前的虚空中悬了会儿，道：“不是没有妖气，是根本没有气流。”

    夜里般山谷的风会由上向下，顺着山壁吹下去。但是谢白悬在空中的手，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方向的风，丝都没有。

    这就不是什么正常状态了。

    殷无书“嗯”了声，显然跟谢白发现了样的情况。

    只是他并没有在绝壁边伸手去探，而是抬脚越过山崖的边缘，直接迈了出去。他身高腿长，随便迈步距离都很大，脚直接踩到了虚空中，另只脚也紧跟着迈了出去。

    立冬在旁边“嘶”地吸了口气，扭头嘀咕了句：“恐高的根本不能看。”

    谢白：“……”

    他还没见过哪个妖灵恐高的，立冬是头个。可能是跟着殷无书长大的缘故，他的胆子跟殷无书也是脉相承，什么地方都敢直接迈步，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就见殷无书并没有御风，却稳稳地在了深谷之上的虚空中。他抬起左脚在脚下点了点，转头冲谢白他们说了句：“哟，估计这几天动静搞大了，知道要收敛了，罩了个屏障。”

    说完，他干脆抬脚朝中心地带走过去。

    他每落步，脚下的虚空都会像涟漪样微微波动开，产生肉眼极难分辨的纹路。

    走到正中间之后，殷无书停下了步子。他抬起右手在虚空中龙飞凤舞地划了道符，指尖划过的地方有金色的微光流过，像是微燃的火。

    画完之后，他抬手拍，那张符便陡然散成近百张，朝四周围飞去。

    模样的符张张落在屏障的边缘上，沿着山坡陡壁环绕成圈后，陡然窜起丈高的火舌，像是条盘踞着的火龙。

    当火龙首尾相衔的瞬间，在虚空正中央的殷无书轻描淡写地抬起右脚，用脚尖碾了两下。

    原本静谧无声的山谷顿时发出了无数玻璃迸出裂痕的脆声，无数条泛着金光的线以殷无书的脚下为中心，龟裂般蜿蜒着迅速蔓延开来，眨眼的工夫，山谷上空那个看不见的屏障就已经布满了金色的裂痕。

    殷无书重重踏，就听声轰然巨响，整个屏障瞬间炸裂开，连带着边缘碎成无数节的火龙，铺天盖地直直朝深谷中坠落下去。

    谢白把按紧了怀里的小黑猫，翻身便从高崖之上跳了下去。

    立冬：“……”作孽啊……又要跳。

    第29章

    正如那对野鬼夫妻说的，深谷下面有汪寒潭，原本静谧无波。

    谢白跟殷无书在腿脚上灌注了千钧力，像流火样直坠下来，轰然落地。刚起身，就看到被殷无书震碎的屏障碎片夹着火，纷纷落地。

    栽进寒潭里的那些砸出了无数大小不的水花，搅得水面波荡不息，火光与水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兹兹——”的声响，此起彼伏，接着整个寒潭上面都笼了层烟尘。

    而栽落在地上的那些，则很快牵连到旁的草木，熊熊烧了起来，发出“哔剥”的声响。

    因为屏障被破的缘故，被挡在外面的气流下子灌注进来，沿着四周围的山势只吹下来，在整个山谷中呼呼回荡，听起来仿佛百鬼呜咽样。

    原本寂静诡谲的山谷下子变得满目狼藉。

    “卧槽你们是拆迁办的吧？”立冬磨磨唧唧终于从山崖上蹭了下来，刚落地就被山谷下的惨况惊得目瞪口呆：“开门就打啊这是。”

    然而事实上殷无书和谢白两个无人可打。

    从落地起，谢白便借着漫天火光扫了眼整个山谷。

    这山谷虽然属于这片废弃的景区，已经野了很久，但并没有变得杂乱不堪，即便他们下来就声势浩大地把这里搞得烟火弥漫，也不能完全掩盖这里本身的秀致布局。

    这汪寒潭卧踞在山谷偏西的位置上，三面环林，面靠着倾斜的山壁，板块分明。

    他们三人沿着寒潭边缘走了圈，也没发现岸上有什么活物的存在，树林中山谷风来回贯穿，并不存在停滞或者折向的点，也就是说林子里也没藏什么。

    谢白的目光自然落到了烟尘笼罩的水面上——岸上没有，那就只能在水里了。

    殷无书扫完岸边之后在寒潭旁，抬手挥。

    在山谷熊熊燃烧、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