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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2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

    武独保持了沉默,李衍秋语带责备,却似乎毫不生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打下山那年起,你就从未将朝廷放在眼中过。”李衍秋说,“也不知是长不大的脾气,还是因为白虎堂就是这么教的你。”

    武独始终沉默。

    又过许久,李衍秋开口道:“朕记得,传说两百余年前,有个人,脾气倒是与你极像的。”

    武独依旧脸冷漠,郑彦倒是听懂了,笑了起来。

    “这江山与我同荣辱,共存亡。”武独答道。

    “正是。”李衍秋说,“你懂了?”

    有些话不必说,彼此便心下了然,李衍秋知道自己只能说到这里,再说下去,这国之君便势必失了龙威。武独的身份与其余三名刺客俱是不样的,他是天下刺客的统帅,他的臣服,象征着江湖对庙堂的效忠。

    李衍秋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先皇——自己与兄长的父亲,还是已为国捐躯的武烈帝,抑或自己与侄儿,都未给到武独该有的礼节。昔年万里伏凭把镇山河,协助大陈开国太祖平定乱世,驱逐胡虏,收复江山。如今万里伏若还在世,当是与帝君平起平坐的身份。

    表面上是效忠,实际上则是共存。

    但他不可能给武独这个平等的身份,来武独还太年轻,从他下山后不务正业,投向赵奎伊始,李衍秋便忍着这口气。也正因如此,皇族与白虎堂方有着暗地里的僵持。

    武独没有任何势力,如今的江湖,历经百年治世,早已名存实亡,哪怕全天底下的游侠聚集到处,也再掀不起少风浪。

    但无论如何,他的地位始终在这里。

    他的责任是守护大陈皇朝,这也仅仅是责任,不是义务,要他尽这责任,须得以礼待之。李衍秋常常头疼,若兄长仍在,武独必须臣服。现如今他不服,不服自己,不服太子,不服所有的人,只服个故去的英灵,放他走吧,颜面尽失,收揽他吧,他不乐意,当真是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外头响起内阁官员的声音,答道:“陛下,卷子找来了,可是……”

    “传。”李衍秋说。

    郑彦打开门,判卷官亲手捧进来匣子卷子,里头全是被泡得字迹模糊的薄宣,墨水层渗过层,糊得全部粘在了起。

    李衍秋:“……”

    武独:“……”

    郑彦笑着抓了几把,依旧放回去。

    “连日暴雨。”判卷官将全是水的木匣放在地上,躬身跪伏在地,颤声道,“浸过藏卷阁,这匣共四十份试卷大被水泡烂,找不着王山的试卷,料想在这匣中……属下该死。”

    武独哭笑不得,望向李衍秋。

    李衍秋时也没辙了,天灾人祸,倒是看得开,也不去责备读书人,毕竟这事自然会有人来追责。

    “传令谢宥。”李衍秋说,“让人将泡湿了卷子的考生全部传进宫来,今夜就传。”

    外头仍下着雨,段岭坐在榻上,左思右想,牧旷达却先步回来了,刚回来便授意召见段岭。

    “我以为你会劝武独进东宫去。”牧旷达接过侍婢递来的盏茶,看也不看段岭,撂了杯盖,喝下几口,又说:“太子少保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我不知道。”段岭答道,“真有此事?”

    牧旷达从杯沿露出眼来,微微瞥段岭。

    “知与不知,暂且不论。”牧旷达说,“如今陛下亲自召他,今日又要亲阅你卷,半是想与武独做交换了,稍后若传你进宫,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段岭心思忐忑,没有作答。

    牧旷达便道:“都下去。”

    牧旷达屏退下人,房中唯剩二人,段岭嘴上不吭声,脑子里头却在飞快思索,“假太子”事,段岭也是知情人之。自那夜以后,牧旷达便绝口不提此事,应当已有计划,只不知他要如何扳倒蔡闫,借谁的手去扳倒蔡闫。

    将武独派进东宫常驻,当是着对己方极有利的棋,武独可以接近太子,并搜集证据,供给牧旷达。

    果然,牧旷达说:“徒弟,这乃是举两得之事,为何还在推托?”

    段岭知道这次避不过去了,若再推托,牧旷达定会起疑心,只得答道:“是,待武独回来,我定劝劝他。”

    牧旷达这才满意点头,观察段岭脸色,段岭又略觉不安。

    “我这辈子,也就收了俩徒弟。”牧旷达说,“山儿,你与我有缘。”

    段岭躬身跪伏在地。

    牧旷达说:“难得的是,你知我心意,旁的人,决计不敢像你在潼关般先斩后奏。”

    段岭答道:“都是师父所授。”

    牧旷达倏然又话锋转,说:“既知我心意,接下来的,料想也不必说了。”

    段岭心惊,知道牧旷达向来话里有话,这么说,定是希望自己让武独进宫去,搜集证据,以便他布置驱策了。

    “是。”段岭说。

    不知不觉,自己竟与牧旷达上了同条船,只不知来日当牧旷达知道自己才是真正太子时会怎么想。

    外头昌流君咳了声,说:“相爷,郑彦来了。”

    “喝过这杯茶。”牧旷达说,“收拾打点好,该做什么,都得准备,假也放过了,该给你的也都给了,能走到什么地方,全看你自己了。”

    段岭接过牧旷达递过来的茶喝了,将空杯扣着,又朝他行了礼,出去时见郑彦在廊下。

    “陛下召你进宫。”郑彦朝段岭说,“这就走吧。”

    段岭已知缘由,却仍假装不明,问道:“什么事?”

    “赏你饭吃。”郑彦笑着说。

    段岭打量郑彦,时不知是真是假,进得宫去,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虽已暮色重重,乌云密布,廊下滴着密集的雨水,今夜皇宫却十分热闹。

    “到这儿来。”郑彦说。

    段岭遥望远处人群,大是年轻人,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不关你的事。”郑彦答道,“莫要问,也莫要四处瞅。”

    郑彦将段岭带到间空殿内,里头只有张案几。

    “坐。”郑彦吩咐道。

    段岭便坐下,郑彦起身离开,段岭本能地觉得危险,说:“哎!你去哪儿?”

    “去去就来。”郑彦的声音道。

    段岭起身要离开,却听到郑彦在走廊里问:“准备好了么?”

    “都备齐全了。”外头侍卫答道。

    郑彦又进殿里来,手里却捧着个食盒,当着段岭的面打开,四个格子,花团锦簇,侧旁个碗,碗里盛着白汤,汤上漂着几片嫩绿的蒌蒿芽。段岭只认出其中格是白米饭,米饭上还缀着朵梨花。

    段岭:“……”

    “先吃吧。”郑彦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