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得你回来那天，也是这般抱着我哭。”

    蔡闫不住呜咽，全身都在发抖，李衍秋说：“过了三月初三，就满两年了，叔都不哭了，你怎么还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郑彦却仍在观察蔡闫，眉头深锁，时不知是真是假。

    蔡闫在李衍秋肩前蹭，李衍秋便朝郑彦示意，让他退出去，抱着蔡闫，不住安慰他。

    段岭在纷扬的桃花中回了家里，武独却不知去了何处，段岭到家，先去找那两封信，打开匣子，没了！

    段岭蓦然惊，看见武独在剑匣中留的字条：桥下等你。

    段岭险些被吓得魂不附体，知道武独只是逗自己玩，四处看看，疑神疑鬼的。收拾停当，出了家门，见巷里武独身影闪，想来虽然是逗他玩，却也不敢离开太远。

    三山环江岸，九水绕春城，江州城中水道纵横交错，九座古桥置于青石板路上，小船来来往往，不少渔民撑着载满河鲜的渔船，沿岸叫卖。桃花飞扬，正街距桥不远，来到桥下时，段岭到处张望，头顶挨了根桃枝，忙抬头看。

    武独俯在桥栏前，朝下头的段岭笑，段岭跑上桥去，武独却闪身走了。

    “武独！”段岭道，“给我住！”

    武独本正经地在桥头着，段岭走上前去，见阳光下，武独的笑容英俊无比，身黑色武袍在温暖的春日里是衬得身材英武，忍不住上前去，抱了下他。

    “怎么了？”武独问。

    “你怎么了？”段岭也问，“东西呢？”

    武独拍拍剑鞘，答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段岭扶额，说：“怎么都喜欢把重要东西藏在剑鞘刀鞘里。”

    不过也是，除了阿木古这倒霉鬼，只要是随身携带的东西，刀剑的鞘是最好的藏物处，毕竟对于刺客来说，几乎是剑不离身。

    “上哪儿去？”段岭问，“有事吗？”

    武独似乎有点紧张，答道：“来，下来。”

    段岭的心情登时好了起来，连日里诸事繁杂，件接着件，如今大有海阔天空之境，云霾被扫而空。

    武独到得溪畔码头，指指艘小船，示意段岭先上去。段岭知道武独会撑船，本领还很高超，便欣然上去。

    武独解开系绳，跃上小船，长篙在岸边点，小船便没入了水上集市的舟群中，不片刻，又如箭矢般飞射出来，沿着曲折的水道路前行，在狭隘的水道入口处排队等候黑甲军盘查，预备出城。

    段岭这辈子，还是第次坐船出游，不由得充满了兴奋感。武独过了盘检，又用竹篙点，小船出了水道，进入大江，面前豁然开朗，尽是滔滔江水，滚滚东去。

    江面上千帆竞渡，武独几下升起帆，将帆索绕了几圈，随手挂，上前与段岭并肩坐在船头。

    “好美。”段岭说，“我们要去哪里？”

    “去海角、天涯。”武独说，“去吗？”

    段岭突然感觉很累很累，却很开心，尤其是看着碧朗长天与广阔江面的刹那，只觉天地之美，尽在于此。

    “去。”段岭答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船头。

    “回去你就要当皇帝了。”武独说，“兴许咱们会很久很久，才能再出来次。”

    段岭明白武独的心思，拿到了证据，距离他回朝的大计进步，在会试结果出来以前，留在江州并不是个好主意。

    小船驰过江面，进入狭隘的水道中，再路北上，两岸俱是崇山峻岭，美不胜收。武独脱了外袍，赤脚卷起裤管，在船尾撑船，遇见行舟的渔商，便买了些食物。段岭则找到个炭炉，在船头升起火，煮鱼汤与焖米饭吃。

    他没有问去哪里，渐渐地觉得，如果这生都这么过，倒也无妨，人如浮萍般，浪迹天涯。大千世界，人间百态，俱化为纵横错落的飞鸟，在高耸的群峦下散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

    夜里下雨时，段岭便与武独睡在船舱里头，听着外面雨点落在江上，探头去看，只见江面上白色水花万点。

    风起云涌，乌云散尽之时，两人便躺在甲板上，身周是千里如镜江面，眼前则是万顷星河。

    如此两日过去，第三天，段岭打了个呵欠醒来时，武独已撑船靠岸，抵达群山的偏僻处，面前是道青石板路，通往山峦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段岭问。

    武独抬头仰望，沉默片刻，说：“我背你。”

    “起走吧。”段岭问，“拜佛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武独似乎有点紧张，朝段岭说。

    两人沿着青石阶路上去，青石阶日久失修，石头上满是青苔，到得峭壁前又有栈道，蜿蜒盘旋，通往山野深处。当段岭看到处山门时，便终于知道了武独为何带他来此处了。

    面前有头巨大的石雕白虎，栩栩如生，面朝山下大江与层云缭绕的中原世界。

    第112章 芳菲

    就在石雕背后，天梯相连的尽头有广阔的平台，平台后又有日久失修的、砖石垒砌起的楼阁。平台上十分安静，人迹罕至，爬山虎沿着平台下的万丈石垒直攀上来。山中不知岁月，仿佛悠久的时光都在这儿凝固了。

    “这是你练武的地方？”段岭问。

    “对，这里就是白虎堂。”武独答道，与段岭拾级而上，来到殿前，高处悬挂着摇摇欲坠的匾额，上书三枚古篆文“白虎堂”。

    “晚上就住这里。”武独说，“山里头可能还有点冷，不过我想……”

    “没关系。”段岭答道，并在殿前，伸了个懒腰，面朝外头的青山与缥缈云雾，大有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之意。自从离开江州伊始，这是他真正脱离了切顾虑的几天。在这里他不必担心有任何人来杀他，也不必担心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他们可以熟睡，把切都放松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武独，武独正在扫殿内的砖石路，椅子上有个鸟窝，他便将鸟窝拿起来，将椅子擦干净，复又放回去。

    “哎？”段岭看到有什么小动物的身影在柱后闪，便快步过去，见是只松鼠。听到脚步声，松鼠便停下脚步，回过头，迟疑地盯着段岭。

    “山里头的动物不怕人。”武独解释道。

    “还有人在这里吗？”段岭问。

    “没有了。”武独说，“当年就只有我、师父、师娘和师姐。”

    段岭想起丧生于上京的寻春，叹了口气。武独打扫完毕后，又说：“段岭，来，让虎神见你面。”

    段岭走到殿内中央，抬头看，见里头供奉的是只汉白玉刻出的白虎，双目中似乎镶过宝石，却早已不见，想来是被贼给挖走了。虎雕背后则是残破斑驳的《千里江山图》壁画，壁画上亦镶了七枚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