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边请。”

    “竟然搬到这儿来了。”蔡闫的声音道，“牧家那小子呢？”

    “应当早来了才对。”男人的声音答道，“少爷请先坐。”

    蔡闫与名文士转过屏风，段岭正醉着，武独亦是毫无防备，四人对视，蔡闫惊讶道：“武卿？”

    武独笑容敛去，甚至忘了起身见礼。蔡闫笑着坐上另张矮榻，自顾自道：“牧磬约我今夜过来，说有位很好的朋友，要让我见见，没想到……”

    说到这里，蔡闫方回过神，与段岭对视。

    “……是你。”蔡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喃喃道。

    “是我。”段岭的酒醒了半，盘膝坐着，提起酒壶，斟了杯酒，说，“殿下，我敬你杯。”

    蔡闫与段岭静静对坐，屏风外传来“叮叮咚咚”的琵琶声，和着琵琶娘浅吟低唱：“劝君尽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108章 人质

    夜里，四周片漆黑，唯独挂在码头上的盏灯，随着江风微微摇晃。

    江水浪接浪，拍打着岸畔。郎俊侠与郑彦各自藏身礁石后，远远地看着木板铺就的码头。

    码头尽头，放着个小包袱。

    郑彦突然笑了起来，说：“我突然觉得，王山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个人。”

    郎俊侠没有吭声，抱着手臂，沉默注视码头，已过了接近两刻钟，还没人来取东西。

    说完这句后，两人又各自陷入了沉默中，犹如木雕般。

    突然间，江水中飞出个湿淋淋的人，手按着地面，将包袱扯，扯进了水底。郑彦与郎俊侠同时怔，继而飞身过去，然而已太迟，那人再次钻进了江水中，郑彦个滑步，跃进水里，郎俊侠则沿着江岸追去。

    群芳阁中。

    幕幕过往在蔡闫与段岭面前闪过。

    彼此仿佛又回到了上京那个开着桃花的春天；回到了名堂中从走廊里经过，彼此叉手身前，互点头的日子；回到起跟随李渐鸿学武，剑走山河的夜；回到了城破时哭声四起，血染遍地的时光。

    回到了摘下兄长裹尸布的那刻，蔡闫那恐惧而无助的眼神。

    那恐惧从蔡闫身上涌了出来，令他紧张得胃部痉挛，甚至打翻了面前的空杯。

    段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每过分，蔡闫便愈发畏惧，仿佛面前的人是个来索命的鬼魂，带着李渐鸿的英灵呼之欲出的怒火，与整个大陈万千百姓的唾骂。

    他在怕，段岭也发现了——怕什么呢？

    段岭忽然觉得很好笑，知道了蔡闫恐惧的来处，他必定不会怕自己，而是怕他爹。居然有人会怕个死人，父亲的威慑力，似乎并不随着他的牺牲而消散，而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如同把尖刀，直直插在蔡闫的灵魂里，将他钉在块碑上。

    “殿下，请。”段岭笑道，并以手肘动了动武独。

    那跟在蔡闫身边的文士冷冷道：“倒是好番风采。”

    武独提起壶，那文士也提起壶，各自给身边的少年斟了酒。武独回过神，朝蔡闫道：“殿下，这是我义儿王山。”

    “王……王山。”蔡闫颤声道，“原来是你。”

    “我替殿下喝了。”文士说。

    段岭敬酒，那文士便替蔡闫饮而尽。

    彼此都处于漫长的沉默中，文士也觉得有点不对了，朝蔡闫问：“殿下，不舒服么？”

    蔡闫只想马上离开这里，勉强道：“被冷风吹了，有点……闹肚子。”

    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还编得出理由，段岭见到蔡闫，甚至无暇想，愤怒压倒了他的理智，只想再刺激他几句，转念间正想说话时，外头倏然阵喧哗。

    “别让他跑了！”郑彦的声音道。

    段岭：“……”

    阿木古回来了！这是段岭的第个念头。紧接着二楼声巨响，阿木古撞破栅栏，直摔下来，武独与那文士忙各自护着人，分开，武独果断抽剑，下刻，又人在空中翻身，踹飞屏风，屏风朝阿木古直飞过去，“哗啦”声碎成齑粉。

    段岭退再退，被保护在武独身后，与蔡闫分开，紧接着阿木古抓起蔡闫，脚踹开那文士，把刀架在蔡闫脖颈上。

    踹飞屏风那人正是郎俊侠，湿淋淋的郑彦则紧追上来，见蔡闫被挟持，两人同时色变。

    “提条件。”郎俊侠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阿木古万万没想到，摔下楼后竟然抓到这么条大鱼，对方开口后，阿木古才注意到抓住的人质竟然是大陈的太子，倏然笑了起来。

    “有意思。”阿木古道，“原来是你啊。”

    阿木古玩了下刀，刀锋反射着灯光，蔡闫的呼吸窒住了。所有人都盯着阿木古持刀的手，蔡闫则盯着段岭的双眼。

    “你们提条件吧。”阿木古说，“大家都是聪明人。”

    满厅寂静，没有人敢说话，反而是段岭先开了口。

    “不要动手，郑彦出去，给他备三匹马。”段岭说，“哈丹巴特尔还在么？把他带下来，放在匹马上。”

    郎俊侠与郑彦对视眼，郑彦点头，出去准备马匹。

    这期间，郎俊侠也发现了段岭已与蔡闫打过照面，先是怔，继而心神不定，望向蔡闫，示意放心，自己来处理。

    “你。”阿木古朝武独说，“到那边去，离这儿远点。”

    武独与段岭两人索性走到旁看戏。

    段岭心里转过许个念头，好几句话想说，却都没有出口。

    片刻后脚步声响，人奔进来，说：“殿……怎么回事？！”

    那人却是昌流君，见群芳阁内这架势便懂了，阿木古勒令道：“都给我退出去！”

    于是众人再退，郎俊侠瞥蔡闫，再瞥段岭，似乎在犹豫什么，阿木古却催促道：“走啊！”

    大家慢慢地退出厅堂外。

    所有人沉默，段岭大致能猜到，郑彦与郎俊侠在码头候着，竟是阿木古亲自去取东西，拿到后想必飞速赶回城来，飞檐走壁地进了群芳阁，郎俊侠与郑彦正要搜捕人时，阿木古终于狗急跳墙了。

    “马备好了。”郑彦进来说，“放人吧。”

    四大刺客全部到齐，边是阿木古与被他挟持的蔡闫，另边则着段岭，背后是武独、郎俊侠、昌流君与郑彦。

    段岭心想便宜你了，蔡闫，现在要是被杀，局面定不好收拾。

    “哈丹巴特尔在么？”段岭说。

    “送他出城。”段岭低声道，“城门有谢将军守着，他出不去，咱们打头，走。”

    群芳阁距离城门并不远，众人走了会儿，段岭与四人在前头，阿木古骑着马，马上还带着蔡闫，二人远远地落在后头。

    “大伙儿的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了。”郑彦说，“要是换不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