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渐鸿斩得手臂脱力，已几乎看不见眼前的是什么，大雨蒙蔽双目，视线片模糊，酣战之中，未曾散尽的毒素沿着手臂蔓延，侵入心脏。

    他的嘴唇变得苍白，却仍在战阵中竭力冲杀，眼看距离峡谷尽头不到千步，出口已近在咫尺，峭壁上响起风声，人犹如猿猴般朝着万军之中扑落。

    那刻，无数次生与死的危急关头给了李渐鸿近乎直觉般的预感，他瞬间个仰身，脚踏上马背，翻身跃上空中，万里奔霄长嘶，朝侧旁躲避，紧接着名刺客飞身下来，手持把巨剑，将赶到位置上的辽兵斩成两半！

    刺客嘴角微微牵。

    大地震荡，暴雨轰然，电闪雷鸣，双方已听不见对方的话语，在这大军之中，刺客身形却极其灵活，锁定了李渐鸿所在的位置，踏过战马与士兵，扛着那阔剑路追来，李渐鸿翻身上崖，刺客追到，出剑。

    李渐鸿出镇山河，那刺客出巨剑，对着撞，“铮”的声，金铁交鸣在山谷中回荡，旋即又被喊杀声掩盖过去。

    武独在大军之中冲向山谷出口，于暴雨中辨认出那声音，猛然抬头，望向李渐鸿。

    李渐鸿再不说话，双方犹如旋风般在峭壁前过了十余招，越打越快，那刺客之剑如同疾风骤雨，李渐鸿剑式如怒海狂澜，到得后来，切已化为武学之巅上的本能，茫茫天地，道雷光闪过，李渐鸿瞳中只倒映出那把剑。

    断尘缘——

    人生苦短，了断尘缘。

    李渐鸿怒吼声，以镇山河硬拼，心脏却瞬息间如同刀绞，令他左手剧颤。两剑再次碰撞，剑尖触，李渐鸿便顺着断尘缘直削上去，那刺客奋力后跃，四根手指登时被削了下来！

    断尘缘擦着李渐鸿护臂划过，左手登时鲜血淋漓，李渐鸿合身扑上，正要将那刺客毙与剑下之时，刺客却陡然张口，喷出把细如牛毛的飞针。

    紧接着武独终于赶到，双手撒，前推，两手间现出护掌处的黝黑磁轮，将那漫天飞针尽数吸了过来，“叮叮叮”尽数打在手心磁轮上，李渐鸿冲上前去，刺客却已坠下悬崖，落入了千军万马之中。

    李渐鸿剑撑着地面，眼前片漆黑。

    “陛下？！”武独大声道。

    “让你将功赎罪。”李渐鸿说，“是我这生所下的为数不的正确决定之……”

    武独说：“陛下，收到他们的暗器了，应当是蛇毒，这就去配药。”

    李渐鸿喘息片刻，感觉到毒素随着武斗而扩散到全身，已令他微有麻痹之感，他竭力运功，将毒素压回右臂上。

    “让我休息会儿。”李渐鸿沉声道，并注视着山谷下的己方军队，微微喘气。

    武独不敢说话，在旁等了会儿，李渐鸿缓过劲来，将镇山河收，说：“走！”

    大军冲出峡谷，已能看见远方的上京城，暴雨下，城墙已被逐段摧毁，上京城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报——”传令兵冲上前道：“西凉通路已开，赫连王妃归国，中京路兵马已过西凉，正朝此处火速赶来——！”

    “在什么地方？”李渐鸿看着片模糊的上京城，瓢泼大雨下，元军已注意到增援来了，后阵变前阵，调出近五万人对付他们。

    “还有两日可到！”传令兵说。

    “武独呢？”李渐鸿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去给陛下配药了。”左右道，“去了阿尔金山，半日可回。”

    “不错，随我冲阵。”李渐鸿说，“杀进上京城——！”

    话音未落，最后的决战终于展开，四万南陈元军，万辽军，在李渐鸿的率领下以天摇地动之势杀进了元军仓促集结起的大阵。

    第37章 城破

    电闪雷鸣，倾盆暴雨如同晦暗天空轰然塌陷，元军在十二日连续攻城战结束后，上京的城门终于垮倒，发出旷古绝今的声巨响。屹立近百年的辽国北都城在这天彻底沦陷。

    元军长驱而入，如进无人之境，大地阵阵轰鸣。

    “城破了——！”

    这是段岭平生第次碰上犹如洪水猛兽的敌军，父亲曾对他说过，万军之中，哪怕武艺独步天下，在那潮水与山崩般的洪流冲击下，亦难以支撑，到得那时，唯有杀人。

    唯有杀人。

    “城破了！”

    伴随这句话的戛然而止，箭矢如同暴雨般洒将下来，把逃亡不及的百姓钉在地上。

    “援军来了！”有人又吼道，紧接着是声惨叫，段岭跃上房顶，连珠四箭，顶着雨水将元兵射下马去。惨无人道的巷战开始了，巡防司军官组织所余不的士兵拼死抵抗。

    城破，元军便将奸淫掳掠，烧杀百姓，屠城三日，谁也活不下去，人人捡起武器，不管会不会武艺，都拼掉条性命，与元军同归于尽。

    名女子刚冲进琼花院，便被元军奔马踩死，那元军哇哇大叫，带进来如狼似虎的士兵，顿时散入院中，丁芝喊道：“朝后院退！保护夫人！”

    段岭正在给寻春伤口上缝针，双手上全是血，拉上线，背后大门已被砰然脚踢开，段岭马上拾起长剑，话也不说便和身扑上，低头朝那元军胸膛下撞，飞速转身，长剑斜斜挑，将那士兵挑得开膛破肚，紧接着飞跃出去，剑光闪烁，顷刻间连杀三人。

    “齐射！”段岭喝道，继而就地打滚，背后诸女扣动强弩，轮飞箭过去，放倒数人，幸存元兵被惊动，从走廊后转过，手持弯刀朝着段岭劈砍，段岭又是剑迎着上去，下意识闭眼，只听“叮”的声，对方弯刀断裂。

    那宝剑乃是成吉思汗的佩剑，由柔然人以百炼精钢所铸，虽不及李渐鸿手中镇山河乃是天外陨铁造就，寻常凡兵，又怎是其对手？！段岭仗着宝剑锐利，趁元军轻敌之际通砍杀，及至对方不敢再缠斗，方退至厅堂。

    “杀——！”

    是时城外尽是乱箭与奔马，元军为了保护己方攻进城的军队，竟是以盾牌强挡李渐鸿铁骑，第轮阵势被冲散，侧翼又飞速冲上。

    李渐鸿那时候心脏又是阵猛烈的绞痛，他张开口，只觉得声音在离自己远去。流箭四射，他竭尽最后的力量，高举镇山河，朝前指，双脚用尽全力夹马腹。

    万里奔霄声嘶鸣，冲进平原，遥遥领先，集合四万余人发动同时冲锋！

    滚滚马蹄声如同地裂山崩，海潮般的辽人先是撞上元军前阵，继而陈国骑兵再次冲上，如同互相吞噬的两股洪流与骇浪，陈军推搡着元军，不断退向城门。

    战鼓声响，窝阔台调集的兵马，回身迎击李渐鸿。

    李渐鸿眼中片模糊，手里阔剑所到之处，俱是横飞的血液，他就像从天而降的死神，撞进敌阵之中，勉强骑在马背上，运劲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