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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赫连博上前步,唐祭事点点头,指指外头,说:“你母亲来接了,这就去吧,何时复学,等候通告。”

    赫连博看了眼段岭,眼里带着询问神色,段岭便摆摆手,知道李渐鸿会来的。

    “蔡闫。”唐祭事又问,“在不在?”

    蔡闫没有回答,段岭便说:“他在。”

    唐祭事注意到蔡闫,说:“去花园里等候,稍后家人会来接。”

    “没有家人了。”蔡闫答道,“我哥死了。”

    唐祭事说:“那就自己先回去吧,等通告复学。”

    蔡闫转身走了出去,段岭要跟在后头,唐祭事却认出来了,说:“段岭?”

    “哎。”段岭说。

    唐祭事便说:“起去吧,送蔡闫回去。”

    段岭点头,跟着蔡闫迈出厅堂,同坐在初晨的日光中等着,这个地方他等了很次,那时他望穿秋水地等着郎俊侠,蔡闻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外朝他们吹口哨。那时拔都还没有走,也总是等不到人来接,人群散尽后,他会晃悠晃悠,回去抱着被褥,到书阁里去睡觉。

    巷外熙熙攘攘,辟雍馆与名堂两院的家长都来接自己的孩子了,下全挤在门口,脸上全脏兮兮的,衣衫凌乱,还有的带着血迹。

    “娘啊——”

    “你爹走了……”

    哭声不绝于耳,还有人在大喊让开让开,匆匆忙忙地朝门房扔出木牌,带了自家孩子便走。

    蔡闫倚在柱子前,睡着了。

    “蔡闫?”段岭本想说你来我家吧,蔡闫却答道:“你走吧,让我睡会儿。”

    段岭只得脱下外袍,盖在蔡闫身上。

    李渐鸿来了,他依旧是穿着身粗布衣裳,戴着顶斗笠,在栅栏外头,沐浴着晨曦朝段岭笑。

    段岭轻手轻脚地起身,跑到栅栏前去,问:“你忙完啦?”

    李渐鸿朝他说:“怎么也不穿袍子,病了怎么办?这就走吧。”

    段岭说:“没牌子,得找祭事先签个押。”

    李渐鸿说:“我来领我儿子还得给别人签押?这是什么道理,等我进来。”

    说着李渐鸿就要翻墙,却被段岭阻止住。

    “嘘。”段岭回头看蔡闫,转头正要开口,李渐鸿却抬手示意明白了,招招手,示意起走再说。

    段岭便回去找祭事写了张条子,摇了摇蔡闫,蔡闫睁开眼,眼里只是无神,仿佛不认识般地看着段岭,段岭试了下蔡闫额头,还发着低烧。

    “去我那儿。”段岭说,“走吧。”

    “什么?”蔡闫轻轻地问。

    段岭看了蔡闫就难过,却不知该说什么,李渐鸿已不知何时进了来,低头看着蔡闫,蔡闫便又闭上了双眼。段岭只得把半死不活的蔡闫胳膊抱起来,李渐鸿躬身,把蔡闫抱了起来,与段岭回家去。

    当夜,家里了不少吃的,段岭把蔡闫安顿好,便去打水给李渐鸿洗头洗澡,李渐鸿身裸着,坐在井栏前的张小板凳上,月光照在他的肌肤上,犹如只刚猎食回窝的豹子。

    段岭给他搓背,搓胸膛,血腥味散发开来,李渐鸿又将被血染得发紫的手掌放进水桶里洗。

    “爹。”段岭提起桶,朝李渐鸿头上浇下。

    “嗳,我儿。”李渐鸿说,“人总有些事,哪怕刀山火海,明知必死,也要去做,你不要替他难过。”

    段岭“嗯”了声。

    他跪在李渐鸿身后,侧过身抱着他的腰,侧头靠在他的背脊上,叹了口气。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这夜睡觉时,李渐鸿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段岭出神地看着帐子顶上,说:“如果天下人不要再打仗就好了。”

    “这话你四叔也常常说。”李渐鸿说,“每当我得胜归来,总会想起他的这句话。”

    段岭翻了个身,靠在李渐鸿的手臂旁,闭上双眼入睡。

    翌日,蔡闫又醒了,烧也退了,身体却很虚,他想下床,听见院子里段岭与李渐鸿的对话。

    “这么跳的。”李渐鸿说,“从花盆先上篱笆,再上墙,来。”

    李渐鸿教段岭跳墙,总是轻轻松松地跃就上去了,段岭却每次都扑在墙上。李渐鸿便笑话段岭,段岭说:“跳不上去!我又不是你!”

    段岭已到变声的时候,嗓子沙沙的,像只鸭子,李渐鸿本正经地学着段岭说话:“我跳不上去!爹!拉我把!”

    段岭又怒又觉得好笑,拿李渐鸿没办法,李渐鸿便托着他的肋下,让他省点力,蔡闫下床来,李渐鸿便听见了。

    “好点了?”李渐鸿问。

    蔡闫点点头,李渐鸿便示意段岭过去照顾蔡闫,三人在桌前开了早饭,蔡闫全程没有说话,末了放下筷子,说:“叨扰了,谢照顾,我走了。”

    段岭说:“要不……”

    李渐鸿却打断道:“回去了?”

    蔡闫点头,说:“收敛我哥,家里头没人不行,还得回去看看。”

    李渐鸿点点头,眼神示意段岭,段岭想起早上父亲的吩咐,说:“那……你照顾好自己,过几天我来看你。”

    蔡闫说:“谢了。”

    蔡闫躬到地,段岭忙起身回礼,蔡闫便快步穿过回廊,径自回家,出门时还不忘关上大门。

    第28章 局势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哪怕刀山火海,赴汤蹈火,明知必死也要去做。

    蔡闻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李渐鸿对此的回答是:不能,因为他别无选择。

    蔡闻与蔡闫的父亲蔡邺曾是中原的大儒,辽帝攻破上京后,蔡邺投诚,是南面官系结构的起草者之,后受陈国反间计挑拨,蔡邺遭到辽帝冤杀,留下相依为命的兄弟俩,在南方所余不的蔡氏亦人丁寥落。后来耶律大石为蔡家平反,如何安顿蔡氏,成了最大的难题。

    蔡家后人当南面官,人人忌惮,北面官系则被韩氏与萧太后牢牢把持,不会让耶律大石有钻空子的机会。唯独武官是最适合蔡闻的,领兵吧,不行,家中有幼弟要养活,于是便令蔡闻担任上京巡防司使之位,又着力勉励番。

    蔡家本非武将出身,于是蔡闻勤学苦练,奈何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根骨使然,难成大将。不起战乱还好,旦家国有难,结果便是如此。李渐鸿在执行计划前与耶律大石再三确认过,耶律大石认为蔡闻虽能力未到,却忠心无二,拼了条命,也会守住上京城。

    蔡闻果然把条命给拼掉了,这条庶子的性命换来了蔡家对耶律大石不容置疑的忠诚,与蔡闫似锦的前程。

    “切都会过去的。”李渐鸿朝儿子说,“有些事明知必死也要去做,这就是‘士’。”

    战乱后,上京逐渐恢复正常,辟雍馆被烧过次,仍在整理及抢救存书典籍,放了学生们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