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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君剪韭 作者:司马拆迁
看见有人格格不入,对照校服徽记直接扔回私校。我从来不必给叶献明脸。
我没想到是他。
他说:“那天我被发现,被送到医务室……清醒之后被送去见副校长女士,如果不是……我那时候很怕被开除,但是很庆幸。我差点点就要把自己毁掉了,你知不知道,后来我不敢靠近那里,但是强迫自己每天坐公车经过。每次我都坐在公车上想,想如果你没有出现,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问,我会怎样。我最糟糕会变成什么样。想到满身冷汗,我真的很怕,像见到个悬崖,我差点掉下去。那是我的人生不能承受的,我越是害怕越是往另个方向跑。我定要变得好,否则有天,我还会掉下去。”
些人见过深渊,从此畏惧黑暗。些人畏惧黑暗,反而追逐光。
方忆杭看着我,强迫自己坦白似地说:“我直很害怕,如果真告诉你,你会认为我做的全部出于感恩。——不是那样,我开始确实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样,然后发现你值得我爱。我的感情与感恩无关,我要谢谢你保全过我,但无论你当年有没有这么做过,遇到你,哪怕你是个陌生人,我都相信我会爱上你。”
我想这才是诗篇,他没必要再引述谁。我说我从没有怀疑过。
我没有怀疑过他的感情,只是,直白赤裸地说,我不认为我配得上。
我说:“你觉不觉得你太好了。”
方忆杭递了杯热水给我。他嘴唇弯起,撑着桌面说:“我想说的关键就在这里。韩扬,在起始处,是你,让我有变得好的可能。”
29
我从长梦中醒来,被吻醒。
方忆杭的吻不断落在我眼眶。我没睁开眼睛,他仿佛察觉到我醒来,小心地吻我的眼睑,隔着层肌肉,他的嘴唇碰到我眼球的颤动。片黑暗里他的吻下落到嘴唇,他说:“这样叫你起床,好像睡美人。”
我对他的比喻哼了声,说:“小王子,你没发现我没刷牙?”
他靠在我颈边闷闷地笑,又故意在我耳边说:“你顶到我了。”
我伸手沿着腿相贴的地方抚摸上去,说:“你也是。”
他问:“你答应过我的。我现在能不能收账?”
我用食指指节在被子里擦着他的顶端,拇指两侧刮着铃口。我说:“不是现在。”
互相用手做了次,然后他下床做早餐。
我通知露西我回来了,那架特斯拉既然已经是方忆杭的,我得保证李成成认账。露西说车倒是开到你车库了,不过李少爷嘛,是损,把那个充电位设他家里。合着以后每次没电还得上他家。
我说可以,随他去,既然这样,李成成结婚,你找人上我这来,把他输给我那瓶子拉回他那拉倒了。他直想要那油画你帮我改送陈迥明法瑞卡。
露西说吴筹今天找了我次。我让她推掉,吴悠那边交她处理,看在吴筹面上,该送鲜花水果慰问卡就送,露西懂得,不会失礼。
说完之后她那犹豫了下,叫我学长。她说:“本来不该我说,但是学长,可能你要去看看你表妹。最近我听到些……风言风语。”
我不知道佳奇回了景安。
我以为她还在和她男人度漫长的蜜月。
我原本想帮她养情人,养着养着成了我的情人。早餐吃面,我告诉方忆杭我去见周佳奇,他坐在我对面,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说没必要。
她住在市郊别墅。她后妈不在,她爸也勃然大怒。周佳奇结婚两个月,怀孕个月,她老公的前任秘书已经有五个月身孕。她直接去医院,做了流产,通知律师她进入分居离婚。
我没想到她能做这么绝。我们间的亲情最初就夹杂功利性,难以交心。
她请了个阿姨照顾她的身体和生活,我去时她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樱桃树。这时候没雪了,草地枯黄里透出点新绿。她在拧着眉头喝中药,说是调理身体。她那只查理犬趴在她脚边沙发上看着我们。
她问我和方忆杭的事,我毫不遮掩地回答她的问题。不顾忌我的幸福快乐是否会刺伤她。我在最难堪凄惨的状况下想要的也是锋利的事实,而不是没用的所谓善意安慰和隐瞒。
她收到了方忆杭初到苏州时寄出的明信片,她说:“你们果然在起了。我很好,过段时间我打算出去散散心。”
我:“你回来见过力诚没有。”
她蓦地惊诧,又无奈。她说:“表哥,力诚要结婚了。”
我说他那个婚完全可以不结。
她忽然笑起来,问我如果她想要方忆杭陪她去呢。
我说:“这由你和他决定。”
她说:“算了。表哥你也别提力诚了。没人天生该在原地等我。我爱的人不爱我,所以我想将就,做个乖女儿。谁知道原来这种事没得将就的,勉强自己只会把自己搞得塌糊涂。”
她那天最后问我,如果她结婚前告诉我她不想嫁,我会不会像别人样忽视,认为她只是对段好姻缘婚前恐惧大惊小怪。
我说不会。
哪怕我知道她不是放弃了感情,不是为让自己死心,就不会把方忆杭塞给我。
她说:“从小到大我总是喜欢上和你样的东西,你总是比我幸运。”
我说我是个幸运的混蛋。
她笑:“也没那么混蛋。表哥,好好珍惜。”
在这刹那我感觉到生活的奇妙。我以为她的婚姻长长久久,李成成后院起火,结果刚好相反。
我开车出来回到市区,在湍流不息的马路上,看来来往往,电影里用影子表现的过客。帧帧,我点烟。上刻我觉得我经历了不少人生的反转,经历算丰富了;下秒又觉新奇,我才三十岁,年青得吓人,段经历的告段落是下段经历的开始,不知有少百八十度转折的道路躺在未来几十年里等我。我像已拥有宝藏,又像在人生大的宝藏之前。
我突然,非常想见到方忆杭。
我说不出想见他的原因,但我就是没来由地很想他。
我想跟他做很事,也可以不做任何事。只要不论睁着眼闭着眼都知道他在我身边。
我想和他消磨世界上所有的时间,也愿意永恒就停滞在这秒。
我在太地方怯懦过。——但我想,这就是爱了。
会发生在圣人身上,会发生在混蛋身上。
我停车叫方忆杭下楼,陪我散步。
他边往脖子上绕围巾边下车库,手里拎个三明治纸袋。纸袋滚烫,我嗅到烤红薯的甜香,他说刚才在试烤箱烤红薯,四百华氏度小时。我掰开红薯,是红心的,烤得很甜。我们在高大的树木小径间漫步,走向这片林木深处,脚下越来越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