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轨 作者:肚皮三层肉

    说罢，他转身，快速地离开控制室。林非弯了弯嘴角，准备重新回到全息网络中的时候，红发的狙击手开口了。

    “中将呢？”他转动枪柄，像是漫不经心似的问，“他还在这个系统的网络里吗，怎么不出声？”

    林非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他去入侵孔泽的飞船系统了，我只看得到他的留言，来不及阻止。”

    “哦？”贝纳抬眼，愉快地看着他。他没有说话，半晌，狙击手突兀地开口说：“你看上去对他很没有信心。”

    信心？林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忧虑，他找不到合适的词，焦急的情绪让他头脑里烧了把火。

    “他在今天收到来自三天之后的求救信，孔泽的飞船会出意外——如果他没有及时从那里离开的话，很可能在星尘暴中……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他陈述的同时，心里涌起悔恨。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直接入侵飞船系统，为什么明明收到了提示还要视若无睹？如果他当时听从了布雷德的意见……

    贝纳的神色沉了下来：“真的？”

    林非点头，无意识地摸着控制台上的按钮。他的外表还维持着冷静，内里去几乎已经崩塌，他在这里，思绪乱糟糟的，时间竟然也忘了回到全息网络，继续追查。

    “不要告诉文森。”红发的男人强硬地说，“他的思维和性格样直，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定会失控，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镇定。”

    是的，镇定，林非竭力让自己保持这个状态。

    贝纳偏着头，继续安排道：“既然炸弹已经找到，那现场就交给我和文森好了。你的机械追踪水平最高，定要阻止那种最坏的局面的发生。”

    “好的。”他安静地回答，准备联通网络。

    “等等，”贝纳阻止道，“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完成拆弹的行动的话，我会第时间通知你，起撤离这栋楼——我现在先去寻找比较安全的逃生通道。”

    楼外面是队队的持枪警察，但是他的面孔上流露出了自信。

    林非面孔正对着他，轻轻摇头：“这栋楼里有改装过的接收装置，如果他能回来的话，只能通过这条路。”

    他转动3d图像，建筑向东的墙面颜色暗红，延伸到最上方的信息接收器。他指着那块颜色，解释道：“就是这里，体积太大，我们不能拆卸出来搬走。”

    “所以我们都必须取得最好的结果——否则，不是中将永远地沉睡下去，就是我们起被炸成灰？”

    “是的。”

    贝纳血色的双眸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似乎在衡量他的决心与斗志。林非保持着沉默——他能想象自己的神情有僵硬，他在这里，就像是块没有温度的石头。

    狙击手突然笑了出来：“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当过次逃兵，这已经够了，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林非不清楚他过去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解释，懒洋洋将视线投向了大屏幕，好像在仔细地观察，又好像在缅怀。

    “这件事，不用特意对文森说。”最终，他说道，“我了解他的选择——我下去了，地球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贝纳带着满不在乎的笑，用古地球语说了句话，类似于加油或者靠你了之类的意思。

    林非点头，虽然依旧对突破孔泽的防火墙没有大把握，他的心里突然了点沉甸甸的东西——很重，但毕竟让内心踏实了起来。

    按下按钮，条条代码组成的数据流散发着微光。他在微光之中穿行，无论是渺茫的可能，棘手的敌人，只要有点可能，他就会坚持下去。

    就像他从布雷德眼神里看到的，闪烁的希望之芒。

    什么是胜利？

    在军校里头的时候，皇子殿下可以洋洋洒洒写大篇议论文，从各个角度阐释这个简单的词，然后获得高分，在全校同学面前大声朗诵出来。可是等到他长大，并且开始带兵之后，他对这个词有了全新的阐释。

    无非就是到最后。

    当波波凶兽袭来，他率领军人与他们奋战。汗水迷糊了双眼，鲜血染红了新星的土壤，最后的敌人发出哀鸣，他们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赢了，新星属于安格帝国。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喊出胜利两个字。

    所以，在与matrix决斗的同时，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代码与代码相撞，光芒倏忽亮到极点，又突然归于漆黑。那个人工智能在借助黑色来掩藏自己的行迹，布雷德小心翼翼，保持着警惕上前。

    “嘿，”他对着黑暗的前方喊，“出来，我知道你没有被消灭。”

    找到了，他打开段光源性代码，照亮周围有限的范围。林非把自己送到了这栋建筑里头，这太危险，他得速战速决，去保护那个地球人。

    “我的防火墙有点破损，在修复之前，我们还是先玩段捉迷藏吧——咦，等等，你猜我看到了什么？”matrix兴致勃勃地说。

    他的话被打断了，布雷德向着声源处发动攻击。两行火样烧着的代码冲出去，照得电子甬道通红片，又逐渐被黑暗吞没。那里没有人，matrix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林非惨了——”

    身后！皇子殿下咬着牙飞快地过去，指尖却只来得及碰到段虚空。matrix又跑了，在电磁波的世界里，没有上限的速度让他的追捕工作无比艰难。

    “——带来的药水被注入自己的身体里，我真想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是什么滋味。”matrix放声大笑。

    是什么滋味？布雷德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被拧了起来——要是他再小心点，要是他不被孔泽的网络带来这里，林非也不至于要用到这种方式来为他解围吧？

    他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

    至少，要有实力保护身边的人。

    布雷德疯狂地发动攻击，时间，空间里代码造成的光芒此起彼落。伪装的木马，强行安装后门，精神集中到极致的时候，他对代码的掌握也逐步增强。开始的攻击还显得生涩，等到稍微熟悉点之后，他的行动开始渐渐流畅起来。

    “咦，”matrix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你的进步真让人惊喜。”

    “我可是瓦格特家族的后人。”他低声说，十来个资料包在空中炸开，形成烟花坠落般的绚丽光景。

    “可是你碰不到我——我的防火墙已经快修补好了。”

    他前方的空间里，层白光开始渐渐亮起来。matrix的人形出现在白光之后，从半透明，慢慢变得真实。

    出现了，布雷德弹出连串代码。他还记得上次他失控时用的方式——既然防火墙重组，那就再将它毁灭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