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轨 作者:肚皮三层肉

    尝着血腥味，对着黑暗扭曲地笑了。

    布雷德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了这个笑容。他瞳孔缩，但及时地让自己回到小船员的行为模式。他故意造成重重的脚步，对林非说道：“我拿来了水和面包，你吃点吧。”

    他看到林非的笑随着他的脚步消失了。布雷德走上前，扶着这个地球遗族让他倚在床头，把托盘放在他的腿上。谢天谢地，当年为了塑造热心公益的皇室形象，布雷德曾经在皇室福利院学习过如何照料残疾人。他凭着年代久远的记忆，抓住林非的右手放在水杯上：“这里是清水。”

    “这里是面包。”他把林非的手挪到面包上。

    林非点头，但是久久没有动作。

    “要不你先吃，我过会儿过来收拾？”布雷德提议。

    地球人虚弱地摇了摇头。他轻声说：“我很快吃完。”

    这种虚弱的姿态和刚刚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雷德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留了下来。

    林非把放在面包上的右手挪到水杯旁，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他出了身冷汗。他握着杯底，喘息片刻，想把杯子端起来的时候，手中突然空。他怔了片刻，冰凉的杯口贴在了他下唇上。

    “谢谢。”

    林非在这样的帮助下喝了小半杯水，随后陶瓷的触觉消失了。他听到那个船员把杯子放回托盘上，随后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撕扯声和面包的甜香。

    小片面包喂到他的嘴边，林非咬住面包片，慢慢地咀嚼，咽下。船员的嗓音响起：“如果需要喝水的话，就跟我说。”

    第二片面包碎，他张开嘴，舌尖不小心碰到了温热的指尖。在林非反应过来之前，那热源飞快地缩了回去，第三片面包碎来了。

    就这样片片吃完了整个面包，再喝完了水。船员没有扶他睡下，而是带着迟疑问他道：“你还需要吃什么药不？”

    林非摇摇头。

    “那你继续睡会儿？”

    林非继续摇头。

    “还想喝水？还是还想吃东西？”

    林非回绝了。他倦怠地想，接下来那个船员大概会离开吧，留下自己人在黑暗与死寂中腐烂。

    但是他听到了船员兴致勃勃的提议：“那我们来聊天吧，我叫布雷德。”

    林非没有说话，他轻轻侧头，礼貌性地让脸正对着声源。

    “喂，你上次昏迷之前告诉我，你叫林非。”布雷德的声音中带着奇异的兴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4. 劝诱

    林非低着头，布雷德看不清他阴影中的神色。

    “我要去g54号星球。”半晌，他抬起头说道，语气平淡。

    那是地球遗族的诺亚方舟的目的地。布雷德捕捉到这个信息，他尝试性地推问：“你是想找人吗？”

    林非点头。

    前安格皇子看着他缠着绷带的眼部，轻悠悠抛出下个问题：“是想报仇？”

    那个来自地球的幸存者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下，他转过头，哑着嗓子反问：“你怎么知道？”

    猜对了。布雷德看到对方牙关的肌肉绷紧，本来清秀的脸扭曲成个近乎狰狞的表情。他轻笑，对此避而不谈：“但是这艘货船不会把你送到那里，你只能选择在g132号星球下船，或者等他们回程的时候送你去雅莱。”

    “我可以自己去——”林非嘶声低喊。

    “嘘，嘘，冷静点。”布雷德打断道。

    林非深呼吸，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脱力地倚在床头，疲倦感让他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看，你现在只是个瞎子，也没有钱，你怎么自己去g54星呢？”

    林非沉默。

    “再说，你的族人是不可能辈子呆在g54星的。”布雷德说，“我今天在新闻上看到了，你们的官方发言人说，以后可能会选择技术移民。要是你到了g54他们又移民了怎么办，你打算辈子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跑么？”

    林非轻声反驳，他没有的体力来激动或者大声说话：“他总会选择个地方定下来的。”

    “定下来之后你又能怎么办？”布雷德的语言中带着蛊惑，“人肉炸弹？自杀式袭击？嗯？地球的科技水平会让他有显赫的地位，你到时候又凭什么去靠近他？”

    他步步逼近，林非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当年的谈判专家布雷德笑了：“当然，你也可以去找个星球投靠，但是你们的时间差——哦，还有你的残疾——会让你永远达不到他的地位，让他永远处于个可以轻易向你施压的姿态。”

    林非把颤抖的手握成拳头，他勉力镇定，但是声音中仍带着几乎细不可闻的不稳定：“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我绝不可能放弃报仇。”

    “不，我并没有劝你放弃报仇。”布雷德轻声说着，伸出手，把掌心放在林非缠着纱布的眼窝上。他帮林非换过伤药，知道纱布底下是刚结痂的可怖的伤口，他还记得这个伤口最初是怎么副血肉模糊的模样。

    他贴着伤口，像是要传达力量与信念似的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建议你跟我合作。”

    他掌心下的人短促地笑了，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言论。

    “你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布雷德瓦格特短暂地回忆了下自己的生。安格的雄狮，帝国第军军长，轻信的糊涂蛋，阶下囚……真是乱七八糟，还好他重生了。

    “我是布雷德·瓦格特。”他呼出口气，语调向上扬起。

    “没印象。”

    好吧，也许这个名字在远离安格的银河星系并不是那么出名。 “以后你会知道的。”布雷德厚着脸皮说，“以后全星际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考虑下。”林非虚弱地敷衍道。

    他的考虑时间不剩少了。休息了半天，下午，船长汤姆走进了这个房间。

    “地球人，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g132号星球。”他大着嗓门问，“你打算在这儿下船，还是等我们回程把你送去雅莱？”

    “g132星吧。”林非犹豫了片刻，答道。

    等汤姆离开之后，布雷德充满雀跃之情的声音响起：“你决定和我合作了吗？”

    “不，”林非否认，“我只是考虑到他们和g54号星的距离。”

    布雷德故意大声地叹气，可是没等他再说出什么劝诱的句子，他的联络器响了，是杰克的声音：“布鲁达，马上来三号仓库，我们需要你帮忙搬东西。”

    “好吧，你再想想。”他说，“我先去干活了。”

    林非没有说话。

    布雷德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飞船着陆的时候，他正好到三号仓库。杰克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