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轨 作者:肚皮三层肉

    带样的东西递给布雷德。布雷德接过来，难得地生出几分羞愧感。

    飞船的地面轻轻震了震，门缓缓打开。地球到了，下去之前，汤姆最后恶狠狠瞪了布雷德眼：“靠谱点！”

    莱恩紧随其后，也拍拍布雷德的肩膀：“千万别再丢三落四了。”

    布雷德苦笑，跟着前面五人最后走下飞船。

    前方的景象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12点方向，他在心里重复次，摸到望远镜上的按钮。按下去，束强光打在了地上。他举起手，让光束水平，照出前方片空旷的水泥地，远处毫无生气的精致雕塑，以及几乎被埋没在黑暗里的空无人的街口。

    同伴已经纷纷走散了，布雷德稳稳步步向前，猛烈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他知道这种搜寻救援的事情通常没什么危险性，但是他控制不住地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在这种只有他个人的环境。

    压抑了许久的隐秘的狂喜再次浮上心头，布雷德挺起脊背，仿佛他还在少年时代，还是帝国军的员。他平稳地呼吸，随着心跳的节律和前进的步伐，他身体每寸肌肉每根骨骼都仿佛从睡梦中苏醒，变得灵敏，柔韧。

    不，也许这个身体还没到这种程度。

    但是他已经看到了未来，他不再是希瑟监狱里的政治犯。

    在四周无人的废弃星球上，他肆无忌惮地大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出了眼泪，他举起双手迎接狂风，他仰头向着灰黑色的天幕向着宇宙深处，他高喊——

    “——自——由——”

    ☆、2. 幸存者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布雷德的联络器哔声响了，里头传出汤姆的声音：“这里是汤姆，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刚才瞬间传来奇怪的声音，小心危险生物。莱恩请报告。”

    ……该不会是他刚刚情不自禁喊出来的声音吧。布雷德轻笑向前跑去，接着莱恩的声音响起：“这里是莱恩，同样无任何发现。阿布思请报告。”

    小职工们纷纷表示无所获。布雷德边向前走，边听着。终于轮到他了，他清清嗓子：“这里是亚瑟，未发现——”

    他顿住了，冷光灯的照射下，他前方约数十米处躺着个动不动的人。

    “亚瑟？”汤姆的声音有几分紧张，“出事了？发个声。”

    他跑过去，把人翻过来，摸颈动脉。很好，心脏还在跳动。飞快地计算了下，布雷德打开联络器报告道：“这里是亚瑟，飞船口向外12点方向约458米处，发现幸存者。昏迷，呼吸顺畅，颈动脉有搏动。”

    “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其他人继续搜索。”汤姆打断了布雷德的话。布雷德怔，才想起自己的新身份。刚才太忘形了，以至于忘了他早已不在个施号发令的位置上。

    布雷德耸耸肩，仔细查看那人的情况。他的眼睛被挖去了，只剩下凹陷的坑，幸好血已经自然止住。他解开衣裤，躯干四肢都无明显外伤。至于其他的，凭这有限的条件和布雷德贫乏的医学知识，也判断不出什么了。

    于是他便席地而坐，等待汤姆的到来。

    汤姆是跑过来的，看到幸存者伤势的瞬间，他倒吸口冷气。他用纱布简单包扎了眼睛处的伤口，与布雷德同将人抬回了飞船。

    抬人回去用的时间稍微有些久，这期间，搜寻的船员们纷纷表示无所获。汤姆皱着眉，让阿拉贡与阿布思先返回，莱恩与麦考转向汤姆和布雷德原本的方向继续探寻。

    五分钟，十分钟。连续两次，都收到了无幸存者的报告。汤姆对着联络器用大嗓门说道：“好，你们都回来，飞船将在十五分钟内起飞。”

    他放下联络器，大步走出安置伤者的房间，只对布雷德留下句“在这等着”。

    其实也没等久，不会儿阿拉贡和阿布思就进来了，他们相互点了个头，然后随便聊开了。

    “最近全星际的房价都涨的好快啊。”阿布思说。

    阿拉贡附和：“是啊，我听说安格那边的房价，真的跟疯了样。我这种工资，得百五十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个厨房。”

    “这么夸张！”阿布思目瞪口呆，他转向布雷德，“那你们雅莱的房价怎么样？”

    布雷德飞快地回忆了遍监狱图书馆里头的书的内容，似乎没有近几年的关于雅莱方面的经济报告——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政治犯看到。于是他摇摇头，拼凑出个苦涩的表情：“我们家太穷了，所以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内容……”

    阿拉贡与阿布思纷纷表示同情与理解。

    汤姆及时地推门而入。他对着名单，在门口就开始安排工作了。

    “阿拉贡，你去前监控室。阿布思，你去仓库。”

    两人对布雷德挥了挥手，便走了出去。

    汤姆上下打量着布雷德，布雷德眨眨眼，心里有了微妙的不详的预感。

    被上司嫌弃的话，会被扔出飞船吗？他想起两三年前看过的小说里头就有这么个倒霉的主角，那主角后来凭着超能穿越真空的环境平安降落在个荒球上，还认识了个叫礼拜天的野人……

    “我知道你是新人。”汤姆清清喉咙，罕见地放低了声音说话，“每个人都是从新人开始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度过这个新人适应期。”

    布雷德表情恭敬而诚恳地接过话茬：“是，我会的，所以今天的错误我定不会再犯。”

    “以后不能丢三落四，也不要让我在早上看到你哭丧着脸。”

    “是。”

    “那你今天先照看下这个幸存者，没事的时候去各处转转，只看不动，学习下别人是怎么工作的。”汤姆吩咐。

    布雷德抬头看着他的老板，他体会到杰克的评价了，汤姆果然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好人。

    接触到布雷德的眼睛，汤姆轻咳声，移开脸，补充说道：“莱恩和麦考在船长室等我，我先去安排他们的事情了。”

    汤姆走出房间的时候，布雷德捕捉到他小声的嘀咕：“新人就是麻烦，以前杰克刚来的时候也是这鬼样。”

    布雷德在房间里呆了许久，那个地球遗族依然没有要醒来的征兆。于是他决定偷偷溜出去在船上逛了圈，顺便找到了那位同事归还了他的联络器。

    出于治不好的职业病，他还把飞船给分析了番。这种型号是三十五年前安格军方设计的aⅫ，虽然速度中等，但可容纳人数，载重量大，驾驶起来平稳好操控。布雷德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被与世隔绝地关了这么年，当年的军用尖端船舰已经变成了常规民用飞船。

    ——当然 ，当年堂堂军舰指挥官兼皇子殿下沦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