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小地主 作者:八爷党

    钱收回去罢。小师傅如此坚定，你若是再拿银钱引诱他，岂不是侮辱人家了。”

    陆子明也展颜笑道：“不错，竟是我着相了。”

    于是芥蒂全消，同各位书生们说笑着径直到了山脚下，彼时夕阳渐落，倦鸟归巢，已到了掌灯十分。众人各自拜别之后，归家不提。

    又过了几日，便是贾瑞发引的日子。同样也是会试放榜的日子。赖瑾只打发了小厮赖安去贡院看榜，自己则身素装前去吊唁。灵堂之上贾代儒白发苍苍，面容憔悴，身形佝偻，老泪纵横。他的老伴儿陈氏在旁陪着，也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合族上下亲朋好友来了泰半，人头攒动挤得灵堂略有些狭小。瞧见赖瑾过来，贾代儒勉强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开口说道：“瑾儿也来了。你是这塾中最出息的个人，倘或瑞儿知道你也来吊唁他了，心里定欢喜。”

    句话未落，止不住又红了眼眶。昏黄的泪水洒在张遍布褶皱的脸上，看起来是如此的绝望和深沉。

    在赖瑾的印象中贾代儒直是个风骨极坚的老者。虽然性子当中有些迂腐固执，但绝对是个好人。虽然日常教课之上也有些青白眼，但那也不过是生活所迫。他从五岁进学，直到十岁离开私塾，几乎日日都能见到这个年迈苍老的身影。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悲恸绝望。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没做过任何件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可是他的儿女死了，如今连孙子都死了……他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想到此处，赖瑾不由得眼眶热。

    对于贾瑞的死，赖瑾虽然略尽过力，但老实说他并未放在心上。盖因他直瞧不起贾瑞的为人，觉得贾瑞最后名败身死全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是当今日看到风烛残年却绝望恸哭的贾代儒，赖瑾突然埋怨起自己来。

    如果当初，他肯稍微放在心上，是不是贾瑞就不会死？是不是老人家就不会如此伤心？

    赖瑾深吸了口气，忍着心中愧疚，开口说道：“先生，节哀——”

    视线扫过贾代儒形如槁木的苍老的面容，赖瑾突然觉得喉咙哑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切安慰的语言都太过苍白无力，因为逝去的是个鲜活的生命。是老人家的全部心血，是他活着的希望。

    贾代儒老眼昏花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恍惚间竟看到了自己的孙子贾瑞也进了考场成了举子似的。抬手摸了摸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陡然听到外头阵喧嚣吵闹，锣鼓喧天。东府那边的小蓉大爷和小蔷大爷兴高采烈地窜进来，拉着赖瑾的衣袖叫道：“会试放榜了，瑾叔叔高中会试第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合家大小闻言，略微愣，旋即簇拥上来纷纷道喜。贾蓉和贾蔷两个笑的没心没肺的，拽着赖瑾的衣袖笑道：“老太太太太和所有老爷们都知道了，正等在荣庆堂里，等着你去叩头呢！”

    赖瑾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见阴冷肃穆的灵堂中，唯有贾代儒并陈氏守在火盆前木木的着。瞧见赖瑾转过头来，贾代儒勉强勾了勾嘴角，摆手说道：“会试高中乃是大事儿，府中老太太和爷儿们们还等着你呢，快进府去罢。”

    这话出，众人这才想起今日原是贾瑞发丧的日子。贾蓉和贾蔷两个不知想到了什么，暗自不屑的撇了撇嘴，拽着赖瑾的衣袖说道：“瑾叔叔快跟我们走罢，老太太还在厅上等着呢！”

    赖瑾无奈，只得挣开众人上前步，给贾代儒恭恭敬敬行了礼，又给贾瑞烧纸上香之后，方才转身去了。

    迈出大门口的时候，赖瑾又回头望了眼。只见前来吊唁的人有大半是簇拥着自己准备到荣府里头请赏去的，空空荡荡的灵堂之中，贾代儒和陈氏双双跪在地上往燃烧着的火盆里扔纸钱，飞散的黑灰弥漫在空中，越发衬出两个老者的形单影只。

    这是赖瑾有记忆中，第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相熟的人已经死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除了贾代儒夫妇两个心死如灰之外，甚至没能引起旁人的半点涟漪。而在这个看似繁华如织的残酷世道中，倘或赖瑾继续随波逐浪，不做抗争，那么接下来消逝的，也许就是他为看重的兄弟、家人或者是他自己……

    再次转过身来，赖瑾抬头看着依旧清朗无云的天空，暗暗握紧了双拳。

    第31章 金殿面圣鸿胪传唱

    金殿面圣鸿胪传唱,阴长阳错偶建奇功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亦称廷试。于四月二十日在大明宫保和殿举行。由圣上亲任主考官，亲拟考题,考校会试通过者之真才实学,然后就其成绩优劣将所有的考生们进行排名，排出、二、三甲来。甲前三名赐进士及第，即民间俗称的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如无例外，此次的殿试考核只会对通过会试的考生们进行重新排名,并不会筛选取缔，因此贡士们的心情较之前要轻松许。且想到等会子要面见天颜,大部分考生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想着倘或能在金殿应试中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得到圣上的青睐，那么这辈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在这种全部人都神情激愤意气风发的情况下，略显得沉和淡定的赖瑾就愈发突出起来。

    在赖瑾身边的陆子明不着痕迹的转过头来，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赖瑾回过神来，瞧见陆子明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神情，只觉得心中暖，莞尔笑道：“想等会子殿试过后，我们去哪儿庆祝。”

    陆子明：“……”

    在两人身后的秦牧嗤笑声，刚要开口说话，陡然听见阵钟磬乐响，牢牢紧闭的朱红色宫门缓缓打开，早在宫外等候许久的各级官员们开始按品级排队入朝。霎时间只能听见衣袂摩擦及脚步落地的声音，除此之外，整个广场寂静无声。

    初生的朝阳给恢弘契阔的宫殿染上了层金黄的色彩，红墙金瓦，极尽奢华的大明宫在金色光晕的映照下显得越发肃穆庄严，就连面前层高过层的汉白玉阶矶以及中间雕龙刻凤的图案都毫无顾忌的透露出种王者的威压。适才还能谈笑风生的诸位学子们立刻闭上了嘴巴，竭力遗忘的紧张从身体深处慢慢升起，扩散，深入骨髓和脑海。直到这刻，众人前所未有的明白过，影响他们后半生的科举殿试，真的开始了。

    在静谧到肃穆的气氛下，在阶矶上身着红袍的礼部赞礼官扬声唱道：“宣乾元三年乙辰科贡士觐见——”

    于是所有贡士们按照礼官们事先交过的礼仪缓缓登上阶矶，走入保和殿。文武大臣们皆随品级在两旁静静立，审视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投放在他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