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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妄 作者:捂脸大笑
影就愈发清晰,那男子容色上佳,面白无须,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模样,虽然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却也无损他惑人的风姿。如若放在欢场,必然能得无数妓家倾心。只是这张俊俏脸蛋,跟自己却无甚瓜葛,他严漠纵横江湖二十余载,麾下部众两千余,早就养成派威仪容貌,跟这个面首般的小白脸没有半分相似。
唇边扯出抹冷笑,那副好容貌顿时显出几分邪佞。今日之事真是处处透着古怪,且不说这副见了鬼的皮囊,他浑身内力也失了大半,还被人认作个名为“姚浪”的淫贼。可笑自己树敌万千,喊他“阎魔”、“魔头”、“乌衣贼”的不计其数,骂他“贪花好色”的却着实没有半个。只恨早上捉到的那废物不堪审,净说些混话,也没问出什么有用东西……
严漠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山峦。前方应该就是芒砀山了,自己早年也曾在这里跑过买卖,自然知道此处离徐州城不远,只是原本记忆中的村落全部消失不见,乡野中也荒无人烟,难道鞑子又兴屠戮了?想到这里,他也没兴趣琢磨今遭遇到的怪事了。反正性命还在,容貌改了又怎样,正好能躲开悬红,现今要务还是尽快前往徐州城,探探风向。
心中有了计较,严漠也不迟疑,简单收拾了下身上衣物,大步流星朝远方官道处走去。
五日后。
正当午时,悦来客栈里照例人声鼎沸,楼大厅早已客满,二楼雅席也占去大半,酒肉饭菜的香气如同蒸腾的云雾,熏得人滔滔欲醉,酒到酣处,不知哪桌传来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白峦峰七禽剑诀失窃,江湖传言是被甘三偷了去!”
“甘三?笑无常甘三郎?他怎么会去触那些牛鼻子的晦气,天门老儿可是人尽皆知的难缠……”
“谁说不是呢!但是也有人说甘三是被人诬陷的,沈雁就亲上白峦峰为他求情,还跟凌云公子打了赌呢!”
这话题似乎颇为诱人,那厢声音立刻大了几分。
“嘿,前段沈雁不刚跟他那个红颜知己闹翻吗,怎么还有功夫管甘三郎的闲事……不对,凌云公子又怎么扯进这件事里的?”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江湖趣闻,自然是佐酒佳肴,悦来客栈又是近年来正阳城里最大间酒肆,每日不知要接待少江湖豪客,如此谈资当然引去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别人听得兴致勃勃,二楼雅间里的位黑衣公子却漠然端起了酒盏,口饮下杯中物。与客栈里的大部分江湖人不同,这位公子腰侧并未佩剑,也非劲装打扮,看起来倒像位风度翩翩的贵胄王孙,除了眉宇间那点隐约难查的戾气外,像是跟这江湖毫无牵连。
此人正是严漠。
由于变了皮囊,无法再扮作行脚、猎户,他刻意穿了文士装混入城中,然而踏入此间,他立时发现这里跟自己设想的大为不同。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几年前官兵放弃商丘,此间是沦入敌手,就算尚存息元气,也绝不会歌舞升平。可如今他眼中所见呢?城楼宏伟,店铺兴旺,游走在市井间的升斗小民是无忧无虑,还有无数江湖客,佩刀戴剑、策马扬鞭,个个豪气干云。
如此盛景,就算在临安、扬州,怕也找不出吧?只是如今战事吃紧,又怎么可能冒出这样个世外桃源。心中有了顾虑,严漠自然耐下性子仔细打探,然而越查就越是惊心,那些悠哉度日的小民,夸夸其谈的侠客,嘴里念叨的莫不是四大山庄、八大门宗,数不尽的江湖人物。漠北没有蒙古铁骑,只有飞鹰、烈阳两堡,江南也并非南幸帝都,而是温柔窟英雄冢,艳名远扬的秦淮十二景。什么宋辽之战,什么靖康之难,什么铁蹄南侵,都不在这些人心中。这个国家亦不叫大宋,而被称为——大楚!
听到这个国号,就连严漠都出了身冷汗,难不成金国所立的伪楚变成了如今正统?然而再仔细打听,大楚的皇帝却不姓张,而是复姓东方,立国已有百余载!
雅室外,不知何人挠到了痒处,众人阵哄堂大笑。严漠脸上却冷了几分,把空掉的酒杯往桌上扔,他起身来。
“客官,您用好了?”眼尖的店小二快步迎上,脸上挂着十足谦恭的笑容。
严漠也不应声,随手抛给他块碎银——此间会钞都是用银,随便餐就是几两银子,像是根本没有铜子这般事物——那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了门。在门外,严漠深深吸了口气,店内的炊烟和酒香被另重繁华消弭,东市有骏马,西市铸兵刃,似是根本没有王法律令。这个世界何其怪异,又何其无稽。
紧锁的眉峰慢慢舒展,严漠看了眼背后依旧喧闹的客栈,迈步向集市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金国在靖康之后立了个傀儡政权,国号“大楚”,皇帝是原北宋太宰张邦昌,后来还政给了康王赵构。
北宋银价浮动,两银子大致等于6001800元人民币,顿饭吃个几两……武侠世界的货币观,大家都懂的。
呜呜,想了半天,首日还是双,可怜窝只存了3章稿啊qaq
不过明日就只有啦,估计放在中午新吧>_<
☆、第三章
人人都知翠烟阁中有绝色,有天下第的美人,只是登堂入室却不是谁人都能做到的。今日,翠堤深处,烟雨楼上,了位入幕之宾。
“早知你是个废物,我怎么会把娇娇拱手让出!”层层帷幕后,声娇嗔传来,虽是呵斥,却也说得风情万种。
“菲菲,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与凤娇姑娘本就清二白。如此痴情之人,就算不是追我,也要追追其他俊杰嘛……”个男子的声音也从室中飘来,音色醇厚动听,只是不像对佳人讨饶,反而带着丝轻浮惰懒。
啪的声,酒碗拍在案上。只纤秾合度、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抬,足有尺余高的酒坛被提在了半空,碧绿色的醇酒划出道水痕,跌入盏内。只见那美人云鬓微坠,面若桃李,眉间点殷红胭脂痣,衬得她妙目滟涟,分则肥、少分则瘦的曼妙娇躯横在榻上,绛红色销金缀珠蝉翼纱轻轻拢,似是天真无邪又像放荡诱惑。面对如此绝色,但凡身体无恙的男人,都是要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然而坐在她对面那男子却笑得风轻云淡,十足无辜。
若是有消息灵通者在,看到屋中两人怕是已经叫出声来。这不正是江湖中艳名最盛的天下第美人叶菲菲,和那情好事闲不住的浪子沈雁吗?上月不还传出两人反目的消息,今日怎么又坐在起饮酒谈天了?
碗酒再次饮尽,叶菲菲掩唇轻轻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