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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作者:凉蝉

    情,又摸了他脑袋把。

    “小笨蛋。”他说,“你去换个衣服吧,身上都是血。换了之后,到师父房间里拿几件衣服过来。我……我给他收拾下。”

    “我陪你!”沈光明连忙说。

    唐鸥没出声,只点点头。

    第二日白天,沈光明上山察看情况的时候发现和尚们都不见了。

    唐鸥很平静:“走就走了。他们是回去报信的。只要性严和照虚在,少林寺逃不掉。”

    他正在写信,说话间已写完,拿出信封把信装好交给沈光明。

    沈光明看到信封上是行遒劲大字:少意盟林少意亲启。

    “让少意盟来主持公道么?”沈光明问。

    “是的。林少意是我挚友,也是武林盟主。师父只有我个弟子,他生性淡泊,江湖上也没有相交较好的人,而且少林寺地位不同于般帮派,这件事还得要他出面才能讨回公道。”唐鸥沉声道。

    他昨夜为张子桥收殓的时候又哭了几回,声音仍嘶哑着。

    “你去帮我送信。骑马到镇上驿交给少意盟的人,就说是我给他们盟主的信,加急。”

    沈光明连忙点头,转身就要走。唐鸥拉着他:“过来。还发烧么?”

    他伸手去摸沈光明额头,被沈光明躲了过去。

    “有点儿发热,没事。我行的,你在家里不要乱跑,看紧那两个和尚。”沈光明举着信冲他挥挥,跑出去了。

    送完信之后沈光明立刻又赶回子蕴峰。唐鸥到山下农家那里买了副棺材,将张子桥小心地放了进去。昨夜他和沈光明为张子桥缝合了身上伤口,又换了衣服梳好头发,纵然如此,张子桥尸身仍青斑点点,体内的淤血透了出来。

    “怎么弄死性严才好?”唐鸥这样问沈光明。

    沈光明忙给他出谋献策,说了许江湖上骇人听闻的事情。唐鸥似听非听,只跪在火盆前张张地烧冥纸。

    冥纸也好、身上的孝衣也好,都是山下跟农人买的。子蕴峰上不备这些东西,就仿佛张子桥和唐鸥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年岁,这个时刻,这座郁郁青青的山峰上,会挂起白灯笼。

    整日唐鸥都恹恹无神,沈光明东奔西跑地做了许事。夜间两人为张子桥守灵,沈光明小小声地跟他说自己从方大枣那里听来的江湖事,分散唐鸥的注意力,好让他别那么难过。

    火盆中,火焰口口吞食着冥纸,盘底又积了层细幼的黑灰。

    “师父那时候跟我爹说,给他五年,他能教出个顶天立地的好孩子。可惜十年过去了,我仍未顶天立地。”唐鸥轻声道,“十年里,我只回过次家,因为我娘生病了。每年春节都和师父在山上过,他做好看但特别难吃的兔子馒头,我不想浪费粮食,只好都吃下去……”

    沈光明:“你,你别想这个,想些别的好吗?”

    唐鸥便问他想什么好。

    沈光明正思忖着,突然听见屋外传来极为清晰的衣袂飘拂声。

    “什么人?”他顿时惊,“和尚来救人了?”

    话音刚落,唐鸥已起身冲了出去,火盆都被他踢翻在地。沈光明连忙扑灭地上的火苗,将火盆扶正,突听外面传来唐鸥极悲痛的声“师父”。

    沈光明惊,抬头看看眼前的棺材,立刻推门跑出去。

    门外月色清凉。个满头灰发的人在月辉之中,容貌与张子桥丝毫无异。

    “我不是他。”那人开口说话,声音极为嘶哑难听,令人毛骨悚然,“唐鸥,带我去见你师父。”

    第17章 入土

    张子蕴和张子桥十分相似,沈光明想起张子桥曾跟自己说过,他们两兄弟是母同胞。只是张子蕴容貌虽与张子桥般未见衰老,却是满头灰发、枯瘦憔悴。

    唐鸥此时也意识到眼前这位不可能是师父。他默默让出道路,引着张子蕴往里走。

    走到沈光明身边,沈光明拦住了他,让他回头看。

    张子蕴并未跟着他往前,反而在原地不动,怔怔看着唐鸥和沈光明身后。

    这是子蕴峰上最老的间房子,四面墙上画满了青阳祖师年轻时求佛问道、四方游历的故事。这是张子桥亲自画的。故事的最后部分是乾坤洞中,位老者正对面前的两位少年说话。

    如今张子桥躺在薄薄的棺材里,棺材放在房子中央,放在白灯笼和招魂幡之间。

    冥纸在火盆中仍烧着。火苗是活泼的,黑烟也是活泼的,股股往上冒,灵堂便在黑烟之中,影影绰绰。

    张子蕴看了许久才缓慢抬腿,走入灵堂。

    “他还好吗?”沈光明问,“他为何句话都不说?”

    “我不知道,别问了。”唐鸥道。

    两人正在灵堂不远处。张子蕴走入灵堂之后唐鸥便拉着沈光明走了出来,留张子蕴人与他兄长独处。

    沈光明知他心中痛苦,不再话,安静陪着他。唐鸥见他坐下,迟疑片刻后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肩膀紧挨,彼此温暖。

    春夜沉沉,虫豸欢鸣。

    “等我参透青阳心法,我来教你吧。”唐鸥道,“我定会为你重续经脉。”

    沈光明点点头。今日忙乱不堪,他其实点都没想起过青阳心法和自己的关联。呆坐了阵,想到唐鸥如此帮他是因为想借此偿还当年的愧疚,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不是去看看他比较好?”沈光明从地上蹦起来,“他看上去十分伤心。”

    “你去吧。”唐鸥道。

    沈光明奇道:“你为何不去?”

    “我不能去。见到我只会让他想起师父。他既然知道我姓名也知道我是师父的徒弟,说明这些年间,他直关心着子蕴峰上的事情。”

    沈光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走入灵堂时,沈光明愣。

    张子蕴正在棺材边上为张子桥擦拭脸庞。他动作神情都极温柔,初见时的狠厉与憔悴似乎都不见了。

    沈光明不敢走近,生怕打扰。张子蕴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扭头看向沈光明:“你是谁?”

    沈光明自称唐鸥朋友。他现在已经不怕唐鸥会跳出来揍他了。

    张子蕴听了,没什么反应,又扭头看着棺材发呆。

    “你饿吗?”沈光明问,“喝粥可以么?”

    “不喝粥,我喝血。”张子蕴平静道。

    因他说得太过平静,沈光明时不知道他讲真或讲假,茫然看着他。

    张子蕴看他几眼,笑了笑。他笑的时候像张子桥,沈光明看得眼睛发酸。

    “我不饿,你回去休息吧。”他用粗哑的声音说,“谢谢你。”

    沈光明在门外踌躇片刻,转身慢慢走了。

    张子蕴呆就是数日。他果真什么都不吃,只喝水,大部分时间都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