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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为了你生孩子 作者:庸庸碌碌
报纸就费劲了。不如买些花花绿绿的娱乐杂志来得实惠,至少还能看图认认脸。
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三年过去了。
。……
五年过去了。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壮壮。他被装在那些被玻璃隔开的塑料箱子里笑得是那样的开心。在我触摸不到的地方,他已经那么大了。但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壮壮。他耳朵尖上的那颗小痣,和他喜欢眨眼的那些个小动作真是点都没变。
我摸着冰冷的电视荧屏,轻轻道:“壮壮,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哥哥呀!”
他定会笑着跑过来,用两条胳膊圈住我的手臂,冲我撒娇:“我等了你好久了,哥。你怎么现在才来。菜都要凉了。”
是的,我来晚了。原谅哥哥,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哥哥不能没有你。
我们回家吧!壮壮!哥不求你出人头地。哥也不怕和你过苦日子。只要让哥哥够得找、摸得到壮壮就好。
壮壮不再叫壮壮了,他有名有姓,还有了个跺跺脚、t市的地就抖三抖的牛b父亲。
“许和”,我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字,这么着都不顺眼,还是我的“壮壮”念着好听。
第002章 第二滴心头血
从c市到t市得转两次火车。我摸着口袋里那仅有的几张纸币,将他们捏在手里数了又数,才走到买票的窗口前,买了张硬座。
五年里,物价翻了又翻。原来块份的晚报都涨到了十块。
买完了车票,我手里只剩下几个钢镚了。
我坐在台前的绿色塑料坐椅上等车,卖报纸的大爷推着辆小车从我的面前经过。我盯着报纸上彩印的图片看了许久。我的壮壮穿着笔挺的西服,鼻子刀削似得硬挺。他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斯斯文文的,又带着点少年人的调皮。
我咬咬牙,花完了所有的钢镚买下了那张报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来贴身放在内衣口袋里。
等上了火车,找着了座,我便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压得皱巴巴的报纸,努力抚平上面的每个折角,眯着眼睛把每个字刻进了脑子里。
邻座的大哥厚着脸皮将脑袋凑过来,“兄弟,看报纸呢?看完了也给哥瞅瞅呗?”
我把报纸往他那边挪了点。
“这小伙子长得真是表人才。要是我闺女将来也能给我找着个这样的上门女婿。老大哥我就算躺在棺材里都能笑出声”,大哥的嘴里念叨个不停。
“他是我弟弟。”我小声说。
“哎呦”,大哥“噗嗤”声捂着肚子笑开了,过了好会儿在意犹未尽地抹着眼睛残留的小泪花,拍着我的肩说:“老弟,大哥这辈子吹过的牛那是海了去了。可碰上你这能把牛吹破天的,还是头遭。他要是你弟弟,你还能穿这身坐在这和我耍嘴皮子。有那功夫你都左搂右抱上天上人间享受去了。做人就得踏踏实实的,知道不?穷有什么?大哥也穷过。可咱不能揣着穷儿还打肿了脸装胖子。”
“他真是我弟弟,”我又次重复道。
“好好好!他是你弟弟。”大哥被我弄得不耐烦了,“我大爷还是联防署署长呐。吹牛也不是你这样吹的。”
太阳落了山,车内亮起了灯。车窗玻璃就像面巨大的镜子把人照得清二楚。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水肿着眼皮,凸起的眼球布满血丝,胡渣东块西片地倒错在下巴边,脸上不见肉,尽是片皮包着骨头,白色的廉价外套上有着股子挥之不去的臭塑料味。若是不说,我都忘了上次洗澡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最近那次,找了个公厕,锁上门,就着凉水在身上抹了把。
我像被烫伤似得飞快地别过脸,不敢再看向那块玻璃。目光无所事事地在桌上游走,最后定格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手是那么陌生。我摊开手掌,举起双手,凑到眼前。这是双干惯了粗活的手,关节粗大,手心布满了老茧,大拇指的指肚上还留着条丑陋的疤。我用他偷过东西,砍过人,捡过破烂,搬过砖。它长在我身上,是我身体的部分。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无法想象自己用这双手抱住壮壮的样子。那是么令人作呕的双手。我怎么舍得用这样恶心的东西去碰我的弟弟。它们不配。
到了晚餐的点,车厢内陆陆续续地响起些撕开塑料包装纸的声音。列车员推着餐车在火车上来回兜转。
邻座的大哥掏钱买了碗方便面,又管人要了热水。时间作料包的馥郁香气弄得满车厢都是。
我默默吞了口口水,胃里灼烧般的疼痛加剧烈。忍忍就好了,等到了车,找只肥羊干上票,什么都有着落了。
我眯着眼睛,装成副打瞌睡的样儿翻了个身。
等着那那刀子磨胃的痛感过了之后,瞌睡虫慢慢爬上了脑袋。
再醒来,除了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抹月光外,只有那时不时响起的两声鼾声伴着磨牙和梦话的响动焦躁地占据在人的心头。
桌上的方便面早已凉透,浑浊油腻的汤水上飘着几小节的碎面条还有那把随包装配赠的白色塑料小叉。
我拿起那纸碗,将汤水连着残渣碎屑饮而尽。
对付着过完了今天,还有明天和后天,这日子像心里绵长的思念样,绝望而没有尽头。
壮壮,你大约会看不起这样的哥哥吧!
哥哥没本事,没骨气。是不是过惯了趴在地上的日子,就再也没勇气直起腰,做回个真正的男人?哥哥是条狗。狗的眼里只有食物,哥的眼里只剩下钱。有钱才能活下去。活着找到壮壮。
凌晨5点,台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缩着脖子的年轻人在原地跺着脚。阵寒风吹来,稀稀落落的人群跟着抖了抖。我背对着车道,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脚脖子里。塑料外套到底单薄,挡不住寒风,得想办法给自己弄身厚重的外套了。
时间总是过得那样快。肚子才过了会儿又饿了。
我的眼珠子错不错地盯在那些人鼓起的腰包和口袋上。钱啊,钱!真是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我没想过换行当。坑、蒙、拐、骗、偷、抢。以前做什么,现在做什么。我只会做这些,不会做别的。
老天爷能眷顾我这个二流子,让我活到现在,而不是被乱刀砍死在某个肮脏的小巷子里,已经算是它的仁慈。
我还能要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