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了那天，g穿着三件套，打着血淋淋的领带，双恶魔般的钴蓝色瞳孔幽幽发光，勾起的嘴角诡异得就像《v字仇杀队》的面具男。

    有些人天生惹人讨厌，有些人天生就讨厌他。

    他拒绝不了特情局的调令，局长难道还拒绝不了这么个惹他讨厌的职员吗？

    他愈加疑惑。

    春夜的风比白天要大些，托马斯贪图省事没穿大衣，现在就只好竖起西装领子，将温热的纸袋子抱在怀里，哆哆嗦嗦地小跑着回到东楼。

    东楼是酒店式公寓，大厅灯火通明，空无人，很单身职员选择在这个周五晚上赶回在市区内的家中过周末，或者如哈德逊小姐般，用天12个小时工作外带无数加班换来的高额薪金犒赏自己华服美饰，然后像个潜入人间猎艳的吸血鬼，来场隐秘刺激的锦衣夜行聊作安慰。

    托马斯的公寓在6楼，走进电梯时他犹豫了下，还是按了个“7”。

    他想，反正烫手山芋总要接，正好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睡在棺材里。

    公寓的所有楼层装潢样，每个楼层的房间摆设由局里统配备，托马斯敲开g的房门的时候，他发现，唯和自己房间不同的是，起居室的墙上竟然挂着和办公室里样的皇室家庭的画像，壁炉上则摆着个玛蒂尔达公主的鎏金椭圆小相框。

    妥妥的皇室死忠粉。托马斯想，可真是忠心的鹰犬。在办公室摆样子就算了，竟然在自己家里也弄这个——未免虚伪得太过。令人生厌。虽然不用吃选 票过活，但作为名公务员，他难道不知道迎合民众才是立身之本？况且现在选 民普遍对王室敏感，连他个小警 察都明白的道理。

    尤其是颁布《信息采集限制 法 案》之后，议会、军 方、对王室负责的政府机构、由王室创立的特情局与王室本身龃龉不断，中间夹缠着各类政治皮条，《首都先锋报》曾经大面分析梳理过各方势力以及他们间令人疲倦的无休止口水战。

    “请坐吧，要喝点什么？”g的头发湿着，刘海落在额前，神色疲惫，灰蓝色眼睛抬了抬又垂下。他穿件灰白条纹衬衫，领口解开颗扣子，袖子挽在手肘上，露出白皙的小臂，蓝色血管历历可见。

    托马斯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浑身发紧。他稳住声线回答：“什么都可以……g先生。”

    “叫我g就行，”他示意托马斯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又端出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他手边，顺便抽走在直捏在他手中的纸袋子，“艾德娜走了？”

    “是的，是的。”

    “可怜的女孩儿。”g笑了声，“总让我节食。”

    托马斯想笑又不敢。

    g看他眼，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取出袋子里的素食三明治面无表情地咬了口，又很快放下了。

    他的手机响了。

    g向托马斯点点头，走到卧室去接电话。

    纸袋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托马斯捧着热气升腾的咖啡，小心地啜了口。

    电话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g再坐到托马斯面前的时候，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胃口。他勉为其难地快速将三明治解决掉，又从袋子里拿出盒双豆蔬菜沙拉。

    看他的表情，连托马斯都不禁要同情他了，他也最厌恨双豆蔬菜沙拉。

    g索性放下盒子，从冰箱取出瓶水，拧开灌了口，然后拿起天鹅绒矮凳上放着的小提琴，走到窗前自顾自拉起来。

    玻璃上映出g秀雅的面容，他垂着眼，神色沉静。

    琴声如水般在室内缓缓流淌。是冰岛作曲家olafur arnalds的《film&s》。

    他拉得很慢，左手仿佛不很灵便，虽然他在尽量用讨巧的指法掩饰，并且掩饰得很好，但托马斯还是发现了。

    他的左臂或者左手受过伤。

    这是首很适合客厅的曲子，技法简单，情感克制，曲调优雅。

    托马斯没由来感到有些滞闷。

    g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曲很快结束，他又开始演奏第二遍。

    当他开始演奏第三遍的时候，托马斯有点坐不住了，他不知道现在告辞是否恰当，也不知道局长被打断是否会心生不快。

    但这时又个电话拯救了他，琴声骤停。他不禁松了口气——当然，如果他能预知未来的话，他定会以最快速度告辞，而不是等到现在，像个傻瓜似的听上司拉小提琴。

    g看到来电显示，很快将琴和琴弓放回矮凳，接起电话，刚向卧室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他动不动地背对着托马斯，直到电话结束，他统共只说了个单词：“好的。”

    托马斯突然感到不祥。

    果然，g转身对他说：“打电话给艾德娜。”随即走进卧室关上门。

    不消片刻，g就从卧室大步走出，头发梳好了，换上了标志性三件套，速度堪比大变活人，他穿件黑色平驳领西装，里面是黑色单襟马甲，白衬衣，黑领带，珍珠领针白袋巾——简直是去参加葬礼。他边穿大衣边又打了几个电话，收起手机，他扫了托马斯两眼。

    托马斯听着自己手机里的嘟嘟声，阵绝望，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g拎起手杖，又上下看了看托马斯：“跟我来。”说着就出了门。

    给哈德逊小姐的电话很快接通，g伸手拿过电话：“回来。”就马上挂断。

    托马斯跟着他乘电梯到顶楼，楼顶是个小型停机坪，已经有架直升飞机静静等待着。

    名裹着大衣的工作人员在直升机边，正是之前在g的办公室中，和托马斯有面之缘的那位短发中年女士。她走上前：“都准备好了。”

    “谢谢你，维奥拉，”g神色和缓了些许，向她点头，“劳烦你了。”

    “事急从权，不是吗？”维奥拉带着笑意注视他俩登上直升机，挥挥手，“祝顺利。”

    巨大的机械轰鸣仿佛怪兽的吼叫，螺旋桨高速旋转，带起狂风吹拂树叶枝桠摇摆怒舞，白色灯光劈开黑暗，直升机腾空而起，在浓重的夜色中远去。

    ☆、bsp;5

    托马斯直到很久以后才真正明白，当年在大十字宫地铁门口，那位工作人员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享受最后的属于你自己的好时光吧，因为那里的茶叶都有魔力，你喝口，就会到仙境里去漫游了……”

    托马斯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还有点发懵，机械地跟着g往前走。夜色深沉，起风了，寒风打着旋儿刮过，托马斯打了好几个冷战。

    他们快步穿过停机坪，穿过路灯照亮的草地，穿过大停车场，走进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布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