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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黄昏书 作者:Hagio
加以供奉。”
尼尔听得很认真。
“你们刚刚盯上的那只是怀孕的母兽,所以我的儿子才会下令捆缚你们。”
“所以您是要阻止我?”
老妇人缄默了片刻,摇头道:“不。”
在场的山民们再次陷入了高涨的愤怒,只是这次他们都隐忍着没有发作,因为他们认为平和者卡莉撒定有她的道理。驼背罗格把手紧紧贴着裤缝,像等待大人们谈话的孩子般不敢出气。
“您会帮助我吗?”尼尔大着胆子进步问道。
“不。”
未几,老妇人轻声叹息。只有历经世事的长者才会这样叹气,其中既没有怨怼,也没有责备,就像老人最后次面向大海那般。她放下巫杖,以杖首轻触尼尔脚尖前的土地:
“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可是人类的意志与命运并不重合。遵循意志还是遵循世界的规律?人必须选择,就像萨拉德曾经选择了下降冥府,将狄恩复活。这不是个是非的问题,如同河流的走向没有对与错。萨拉德愿意为了兄弟而不复为人,你选择去挑战自己无法战胜的自然规律,都是样的。不过你要明白,当你做个选择时,很有可能就剥夺了别人选择的权力。那么,你愿意做萨拉德还是狄恩?”
尼尔无法回答。老妇人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你救过我们的火语者,你的诚恳也令我欣赏,因此我可以给你两份祝福。”
“感谢您,尊敬的巫师。”
“其,我可以给你种草药并用巫术帮你恢复体力,看得出你已经竭尽;其二,我可以为你指出头寿数将尽的兽,你和它之间的命运或许早已决定。”老妇人拍了拍手,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走来,个捧着木碗,另个手持被绑在起的众羊皮袋。两个女孩相互配合,很快就调制出碗散发着腐叶味的药汁。
老妇人从腰际的羊皮口袋中掏出把铜绿色的粉末,撒入其中。她告诉尼尔,这是青枝的粉末。
“我该如何报答您与您的族人?”捧着药碗,尼尔垂下双眼。
“不必了,”老妇人的巫杖在尼尔的左肩点了点,“还是为那个将被你唤醒的人考虑下吧。”
喝下药汁,阵温柔的睡意如旋风般拥着尼尔,老妇人的吟唱在他耳边浮荡,意识变得稀薄而轻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唯有那像是歌又像是哭腔的长调,直飘向黑渊重重叠叠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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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尼尔现在是残血状态了……如何打boss呢otz,即便有婆婆给他回复hp,也顶回复半吧
☆、xxxxvi.
xxxxvi.
「众神分列两侧,从太阳的门里走来个人。尚未坚实的大地随着他的步履而铺延,山峦如刚刚被翻开的书籍,荒海也未曾见过飞鸟的两翼。
众神问他,对这个新世界可曾满意?
那人答曰:造主啊,我请求你们——既已将我创造,便不要再造第二个,因我必会杀灭他,我不愿为最初的恶。
众神未尝相信,造了的人放在地上。于是世上便有了死与奴役,战争与罪。
故而,那人来到三位真理女神的膝前,哭求道:我的主,为何不听从我的谏言?而今我已招致我兄弟的死,罪的尽头又远不能见!
持剑的女神面朝南方,说道:不知,我只司管愚昧与聪颖带来的毁灭;
持书的女神面朝北方,说道:不晓,我只司管纯粹的知识暨智慧;
两手空空的女神面朝他,说道:可怜的人啊,我也无能为力,只有将你的右眼刺瞎,从今往后,你左眼看到的是昏昧无度的当下,右眼则看到切苦厄的终焉。
于是那最初的诞生者又回到人类中间,仅存的左眼向着大地哭泣。」
汪洋之声如回旋的歌,他从梦中之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片寂寥的海岸。
他起身,望向意欲沉沦的红日,大海暗红如酒。星斗悬挂在天垂却毫不闪烁,如静止的贴画。身后是黄沙满布的荒草地,突兀的巉岩与矮丘。
他觉得这切都有种不对劲的东西,安静得过于虚幻,因为除了浪涛与旷野的风,再没有别的声响。既没有鸥鸟的鸣叫,也无半缕人烟。这像是个过于纯然的世界,古老到能够记忆的万物还未降生。
沿海岸往南走,他两手空空,衣兜里也别无长物,最重要的是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他仍能够记住个名字,只不过那不属于他。他猜想这几个音节的组合非常重要,便反复默念了几次,确保自己不会遗漏。
阒静而漫长的海岸线,只有个渺小的身影在缓慢地移动。
落日不曾下沉,星辰亦不上升,这仿佛是个凝固在透明胶质中的黄昏。天地间徒然地放散着光,黑夜被永久地悬置,而将逝的白昼则动弹不得。
唯有风与海洋,仍享有无尽的变幻。
他向着座悬崖上行,崖顶似立着个人,亦或是座高塔。当他终于登上崖顶,才发现那青年早已等待着他。
青年与他有着相同的面孔,金发,却是双翠绿色的眼瞳。他本能地知晓,这个人只是借助他的形体来显现,除了这双祖母绿般的眼睛,其他皆是幻象。
翠眼的青年饶有兴致般端详着他,露出个意味不清的微笑。这种笑容是极难把握的,它会让观者在瞬间产生自己被微笑者深切地理解的错觉,但即刻又将陷入种无名的困惑。因为你不能确定当他这样笑看着你时,是否将你视为与走兽飞禽都不同的“人”,还是说他也会将这欣喜毫无分别地投向蝼蚁或者死亡本身。
在这无法确定情感的目光中,他失去了语言。不过他明白,要与这翠眼的青年够沟,根本不需要人类所约定的发音及其起所指的意义。
翠眼的青年捧起他的右手,仿佛是轻柔地捧着把盐。很奇怪,当被那手触碰,他是没有感觉的,既不冰凉也不温热。
翠眼的青年帮他褪下右手那枚尖晶石银戒,重新将它戴在他的左手食指。他不明白这其中有何意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翠眼的青年。
可是青年仍然只是微笑,尔后缓慢地举起右臂指向天空。
他仰头,认知中的天空竟已不再,目所能及——皆是倒悬的海洋!灰楚的海面无限延展,那些絮状的白色螺旋不知是风暴或是洋流,天空似乎被压缩为仅仅是介于两片海的镜像之间。他猛然记起,自己曾在另个梦中见过这景象,而且见过“那个人”……他的胸膛之中,仍保有那个人的名字。
因此他对翠眼的青年开了口,说出那个人的名。
青年笑着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