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黄昏书 作者:Hagio

    见。”

    卡洛亚洛赶忙拉住少年的手腕：“等等，尼尔！佩列阿斯在信里说了，他已经将居所的空间完全封闭，就算你回到镇上也不可能找得到的！你是知道的，佩列阿斯这人说不二，他……”

    尼尔没有作答。

    “我和佩列阿斯相识十年了，他是我重要的友人。既然他将你托付给我，我就不能……”

    “公爵大人，告辞。”少年低了低头。

    卡洛亚洛先生仍想说些什么，但他忍住了。他摘下左手小指上的戒指，银质戒座上镶嵌着颗暗红色的宝石。宝石下隐约透出火焰的形状，是伍尔坎公爵的纹章。

    “把这个带上吧。

    少年接过戒指，冲公爵点了点头，走出了图书室。

    “驾！”

    疾风般的铁蹄踏过荒原，以仿佛要撕裂大地的气势。枣红色的艾尼亚傲慢地喷出阵白雾，对自己神样的脚力无比自信。

    马背上的少年却无心像往常那样鼓励爱马艾尼亚，只是死死地盯住前方，恨不得故乡熟悉的风景立刻就从地平线升起。

    “再快点儿……”尼尔紧咬牙关，嘴里的血腥味让喉咙愈加发苦。是不是该向什么神祈祷呢？冥冥中，他预感到事态可能已经发展到了让他害怕的程度。

    少年狠心，再次扬起马鞭。

    马匹在熟悉的山丘上吃草，天夜的奔波并不会让它们感到疲惫。两位骑士面对着荒野，北风料峭。

    尼尔不断地摇头，事情不可能是这样，不是这样。

    荒野片死寂，他和老师的家不见了，屋舍像消散的雾气样毫无踪影。

    不该是这样……

    他四处张望，东边的亚斯纳亚森林，穿过森林就是他们经常去的镇子，北面就是庞大的山系。波良纳河从山脉发源，直向南流淌……

    是啊，就是这里，确实是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弄错？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就在这里，应该是庭院的东部，他喜欢在这儿种些果蔬。再往那边点应该就是他们的屋子，有壁炉和厨房，通常是他个人住在那里，老师总是住在后院的图书馆。他做好了饭就会给佩列阿斯先生送去……对，老师最重视的图书馆，它从表面上看不过是座三层楼高的白塔，但真正的主体却是个螺旋向下的漏斗，珍藏着数不清的书。

    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他过去十五年的人生从未存在过。梦？他狠狠地掐手心却仍不醒。

    陪伴尼尔路赶来的伊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扶住少年的肩头。

    尼尔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个字。喉咙干得出血，他只觉得有条蛇在往他的喉管深处钻，刀样的鳞片不断地割着他的咽喉。

    怎么会这样……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明明答应老师很快就回来。药也只准备了三天的剂量。他答应过的，等这次回来就去找最好的医生，无论如何都能给老师治好。等老师的身体好起来，还可以再像原来那样去山林里散步的，也可以起去拜访公爵大人或者去任何老师想去的地方。明明都已经说好了……

    他和老师起生活了十年，从未怀疑过这样的日子能否直持续。可现在，现在他被蒙蔽了，被孤零零地抛在荒地，被拒绝，被看做个无知的傻瓜。

    难道佩列阿斯先生认为他是个不值得共患难的人？个不值得信任的，需要被打发走的人。

    而现在，现在他又该到哪里去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阵剧烈的晕眩感让他几乎不稳脚步，伊戈扶住了他。

    远处传来犬吠声。

    只金毛猎犬跑到少年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脚踝。尼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卡拉！他赶紧抱住爱犬，卡拉是他亲手养大的，是先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尼尔抱着暖呼呼的卡拉，鼻子阵酸楚。

    “尼尔——”

    尼尔闻声抬起头，是镇子上的猎户汉斯大叔。

    “孩子，可算见到你了！”红胡子的猎户擦着额上的汗珠，“说来真是怪事。那天晚上我没回家，就在林子里的小屋里歇歇脚。你猜怎么着？卡拉它呼哧呼哧地跑来找我。我看它脖子上的挂着袋子鼓鼓的，心想恐怕是佩列阿斯先生有什么嘱咐，就像往常那样。我打开袋子看，里面有百枚金托尔，还有佩列阿斯先生的字条。他让我先替你照顾好卡拉，然后把这些钱交给你。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就带着卡拉跑到这儿，结果吓得我差点儿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的房子啊，先生的诊所啊什么的，全都没有了！”

    汉斯大叔恨恨地拍大腿。

    “然后我就赶回镇子里跟大家伙讲了这事。大家都吃了惊，但想想看，佩列阿斯先生可是了不起的大术士啊，这种程度的……魔法？你们是这么叫的吗？管他的！这点程度又有什么做不到的？恐怕先生是在咱这边陲小镇待腻了，就换个地方待待。我们正在镇长家讨论着，杰西卡大娘忽然就发问：‘哎呀，那尼尔那孩子怎么办？他从小就跟佩列阿斯先生住在起，先生这走，这孩子该怎么办？’大家又讨论了会儿，最后决定等你回来后，你愿意住到哪家就尽管来吧孩子。十来年了，佩列阿斯先生和你可帮了大家伙老大忙了。要不是你们，这镇子早没了。现在你可算回来了，瞧，卡拉也高兴坏了！”

    尼尔低着头，默默听汉斯大叔说完。

    汉斯大叔看尼尔这个样子，心里明白这孩子受了大打击。他们镇子上的人是亲眼看着尼尔被佩列阿斯先生抚养大的，怎么会不懂这个孩子的心情……

    他注意到尼尔身边的男人，黑发在教皇邻邦可不见，难道和佩列阿斯先生样是契阿索人？但这高个子的男人的眼睛是银灰色的，不像是佩列阿斯先生的同族。那男人无表情的脸就和他腰间的剑样，让汉斯大叔感觉非常不舒服。

    “伙子，你是哪里的骑士吧？瞧你这身板，倒不像是那些扛大剑的家伙啊。＂

    对方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伊戈·费奥尔维塔，隶属于西默纳路帝国贵族·伍尔坎公爵阁下。”

    汉斯大叔耸耸肩。

    iii，

    镇上的酒馆今夜异常地安静，村民们默默喝酒，生怕惊扰了暂住在楼上的尼尔。人们几乎都在聊佩列阿斯的往事。杰西卡大娘和其他老妇人们想起佩列阿斯先生曾救了生天花病的孩子们，掉下老泪来。木匠约书亚还记得自己因为和妻子怄气而跑到山里结果遇到了魔物，要不是恰好遇到佩列阿斯先生，他恐怕早就被撕成肉块了。老镇长费丁也记得，几年前的大旱几乎让全村颗粒无收，连波良纳河都断流了，要不是这位术士，小镇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就连镇上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