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号房 作者:郁何

    个倚在咖啡屋门前的人影。柯嘉今天没有打领结，依然是白色衬衣，他以种清冷的姿态垂头在那里，看起来像在等人。

    叶临平复了会儿频率过快的呼吸，放慢脚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就这么不淡定呢，他按了按自己砰砰乱响的胸口，光是看到那个人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啊。

    柯嘉听见他过来的声音，抬起头来扬起抹浅淡的笑，也不问他什么，只继续安静地等他开口。

    叶临的心脏跳得快了，他犹犹豫豫了那么下子，终于握紧了拳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柯嘉，我想好了，我……”

    “嘘，”叶临唇上凉，根细长手指抵在了他嘴唇上，也随之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柯嘉略略收回了那根食指，旋即又以同样的轨迹返回，轻轻抚上了叶临的下唇，“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那间房子吗，” 偏低的温度在叶临的嘴唇上游移，他说：“现在去吧。”

    叶临如同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眸子里的亮光倏地完全熄灭，他全身发颤，脸色惨白，嘴唇也泛上青白颜色。

    然而他颤抖着握住了柯嘉的手腕，隔着衣料传来了不似常人的低温，叶临点了点头，动作生硬宛如木偶。

    “……好。”

    柯嘉牵着叶临路走到1034门前，他在门口定，喉间逸出声不知是何意味的叹息，只右手微微转把手，房门已然打开。

    他拉过叶临，两人就这样走进房间。待他们彻底踏入房中之后，身后房门无风自动，“啪”的声又再次紧紧合上，严丝合缝得仿佛与墙壁融为了体。

    叶临听见身后动静，他像条件反射样死死闭上了双眼，不敢回头去看。柯嘉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来：“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他用尽力气攥住了柯嘉的手，勉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已经和上次不样了。

    虽然还是同样的房间，布局也如出辙，然而却没有了那些可怖的火烧痕迹，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书房，逼真得就像前秒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柯嘉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径直走到那些画架前，他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支画笔，墨样的眼睛看向叶临。房间里安静得连空气都凝结了，接着，他眨了眨眼睛，眼底的黑色越来越深，蔓延着深过了无尽的极夜。

    下刻，叶临的视网膜内出现了火光。

    先是星半点，渐渐的，那些灼人烈焰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来，很快将整个房间燃成片火海。他浑身都动弹不得，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熊熊烈火窜到自己跟前，就和那些噩梦里的情节模样，马上要烧尽他的身体。

    ……然而这次，他没有感觉到梦里那样的痛苦。

    他看到的这切似乎只是回忆之中的影像，眼前的画面虽然骇人，可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怔怔地回望柯嘉，几乎所有的家具都在燃烧，天花板上零零星星的火星掉落下来，重物倒塌和噼啪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大火肆虐着爬上了画架，画纸也腾起了鲜红的烈焰，而柯嘉在火海中央，隔着室火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最后，那些火焰终于完全熄灭，而房间再次变回了他上次看到的那样，满目都是触目惊心的焦黑颜色，灰尘堆积了厚厚的层。

    柯嘉握在手中的那支笔也化成了灰烬，点点从他手里散落，他有瞬间似乎想要去接那些深黑的碎屑，却只能看着它们飘远了，又同地狼藉混杂在了起。

    之前那些虚拟的火焰分明是没有温度的，叶临双眼却像被狠狠熏过，抑制不住的眼泪疯狂地奔涌而出，他哭得两手都在痉挛，声音也嘶哑得不像话。他语不成调，却硬撑着挤出了发音扭曲了的几个字：“……画家……大哥哥……”

    ***

    早几年前，叶临比现在这样开朗的性格还要活泼得，他不喜欢窝在家里，胆子大还点都不怕生，玩起来简直野得不行。有回叶临爸妈出差，把他放在了外婆家里住了个星期，那个星期没有父母严防死守，于是加没有顾忌，每天下午还会坐十几公交，溜到距离相当远的个公园去打发时间。

    然而他那些天跑去公园的却不是为了其他理由，只是因为个人。

    是为了偷偷地去看他第天逛到公园里，无意之间见到的那个人。

    他第次看到那个人是在棵茂盛的大树下，大概十六七岁，那时候正靠在树干上闭眼小憩，身边还铺了些纸笔，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

    他直都是好动的性子，那刻偏偏反常地安静下来，悄悄躲在远处看了那个人个下午。他看着那个人后来醒了过来，睡梦里安静的眉眼在清醒时却变得悒郁深沉，然后过了不久，那个人拿起了纸笔，画画的模样专注而投入。

    直到夜□□临，那个人早就离开，叶临心里仍然阵鼓噪。之后几天，他抱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心思次次再到那个地方去，所幸每天同样的时间都能看到那个人。他从来都外向惯了，还是第次没有来由地想要接近这样安静的个人，画画的动作分明枯燥，他看了那个人却只觉得移不开眼球。叶临心里也奇怪不已，不明白自己平时的胆量都去了哪里，连上前搭话的勇气都完全没有，只敢远远躲在旁，看就是个下午。

    那天叶临正看得入神，被偷偷注视的人发现了他，眨眼间已经走到他躲藏的偏僻地方，不解地问他：“你这几天直在偷看我吗？为什么？”

    叶临尴尬地起身，惊吓之中又掺了些欢喜，支支吾吾地承认了：“大哥哥你画得好看啊，我想看又怕……你被打扰了定会不高兴……”

    那个人愣了愣，向带了点忧郁的脸忽然微微笑开：“不会，你看着我画，我很高兴。”

    叶临整个人都因为那个笑容呆滞了，不过是见了几面，不过才说了次话，他却毫无保留地想要相信他，甚至想要再接近点。于是叶临脑子热，有些荒唐的请求脱口而出：“大哥哥是画家吗？我能不能去大哥哥画画的地方去看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少年只不过怔忪瞬，毫不迟疑就答应了他，然后便真的带着他去了自己家的书房。

    他在那个书房里待了整整个下午，看过了那人房里不计其数的画，还把那些新奇的画具问了个遍。可时间飞速而逝，他临走之时实在舍不得，便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向着那个人承诺道：“大哥哥，我下次定还会来看你画画的！”

    那个人直把他送到公交台，听见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然后很愉快般轻轻笑出了声。叶临坐在车窗边和他告别，车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