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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云三部曲+奈何 作者:a诚
吗?
他死以后,我就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东修大人扶起战栗不已的女人,轻柔地喂她喝药,温暖的手掌有节奏地拍着女人瘦弱的背。
请活下来,大人拥住哭泣的女人,这样安慰着,请定活下来,小姐,算我的恳求了好吗?
万物复苏,蓬勃的生命力经过冬天的憋闷迫不及待地绽放出耀眼的绿意,厚重的冰面下
暗流汹涌。
那个春天,女主人去世了,院子里压抑的沉默冰冻了气氛,墙外的迎春昂首怒放。
东修大人在片灿烂的春光中,跪在至善的坟前倾诉无处可藏的悲伤,萨摩他们都撤了,
我留下来。
小姐,对不起,我终究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没和你成亲,明明是我先说要保护你生的。
对不起,你是云儿心中重要的人,我竟然想依靠你赎罪,我太混蛋。
珍珠叫我回去,后来大人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才想起来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大人开始陪我舞刀练剑,虽然身体苦不堪言,但是武艺精进喜闻乐见。
他会叫我小修云,语气充满了慈爱,明明他自己年纪也不大。
他在民间和宫廷里的呼声很高,他对此并不在意。
对于他卸任离职事,我有些惊讶,但也有些高兴,这样他在家里的时间就了。
础立说这是对东修大人最好的处理,他心想为当初叛乱护驾有功的吕云正名,朝廷怎么
能允许杀手青史留名,朝廷也忌惮东修大人的名望。
肮脏的官僚体制。
但是大人并没有跟我切磋,而是心意编写他的《武艺图谱通志》。
我经常看见大人挑灯夜读的场景,用发愤忘食形容点不为过,这样不好。
不写字的时候大人会个人在夜空下喝酒,总是不忘再拿个酒盅,添满清酒。
大人从来没有醉过,感觉越喝越清醒。
当我关心大人的身体时,他会拍拍我的肩膀,勾起安慰的笑容,眼里流露遮掩不住的忧郁。
他看着我担忧的目光,慢慢放下酒杯,无奈地叹息。
没关系的,我只是,越来越像他罢了。
大人身上的悲伤如月光样倾泻在清冷的暗夜中,令我莫名地感同身受。
那个发出尖锐嘶吼的压抑窒息的灵魂,是他的么?
聒噪的蝉鸣粘着枝条哭号,池塘里的荷叶乖乖捧着水珠,期待睡莲舒展花瓣。
练武,吃饭,做饭,睡觉,平淡的日常,如果,陪在身边的那个人能幸福就好了。
失控的契机十分简单,大人带着我上山修炼内力,在片葱郁中,看到块石头上写着“快刀乱麻”。
当时我好奇地把这个字指给大人看,向来从容的身影再也不淡定了。
浑身沧桑的男人跪在那四个字前,捶着地面,痛哭流涕。
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在哪里?
我才发现,我们竟然什么联系都断了。
我好想你,云儿。
男人哽咽着嘶吼,压抑了几年的心情终于在看到故人刻字的瞬间崩坏。
你爱他吗?
我不知怎么问了句疯话。
男人跪在石头旁,头埋进胳膊里,不会儿低沉嘶哑的苦笑断断续续地出来。
太晚了,我没资格了。
男人孤寂的悲鸣在林间徘徊,漫山苍翠,绿意盎然。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仿佛从深幽处慢慢的轻轻的走来,雨滴敲打着窗台。
大人在田野变成金黄色的时候离开了院子,留下那本书。
我在他身边已经待了八年,当初院子里热闹的人因为成家立业的原因早就各自分散,虽然
偶有小聚但是这些年常伴在大人身侧的只有我。
他离开的时候谁都没惊动,包括算是他半个儿子的我。
我们曾走在路边的田野,他看着金黄的稻穗若有所思。
当初我和云儿决斗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想必十分激烈。
激烈什么?他轻笑出声,他根本就不愿与我争斗。
大人的声音发涩,眼神复杂。
他开始就没打算活着,这个家伙。
我惊叹道,十年了,大人还惦念着吕云大人啊!
他清淡地点头,竟然分开这么久!我都没注意。
他说这些话时面色平静,心如止水。
我点不讶然东修大人渐渐至高的武学修为,但仍小心翼翼地询问,
大人还悲伤吗?至善小姐和吕云大人都不在了。
不啊,我怎么会悲伤呢?都这么久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
悲伤已经成为习惯了怎么办?)
他见我沉默,就温柔地拍着我的头反过来开导我。
小修云,人生的路很长,即便是重要的人最后还是会成为过客。
人与人之间的关联说断就断,生命也脆弱得不堪击。
然而留下痕迹的人可以永久地停驻在那里,哪怕是惊鸿瞥或者擦肩而过,
所带来的震撼也能铭刻于心。
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不就在于碰到有趣的人或事然后在不同的岔路口分离,继续沿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吗?
那些难忘的,日常的经历都会变成镌刻脑海的回忆,即便可能遗忘,那也是埋在深处的珍宝。
从来寡言的人突然絮叨了这么预示种可能。
从来淡漠的人突然给了个大大的拥抱,不忘留下叮嘱。
小修云可不要像我样。
预示着种可能。
从来沉郁的眼眸突然迸发出迷人的魅光,
只预示种可能。
他要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谁都没惊动,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装不知道。
自此我再也没见过东修大人,只是偶尔还能从坊间听闻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他所编写的书本让他成为个传奇,而我只在乎盛名之下他复杂绝望的灵魂,我不知道他
去找寻什么。
但是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坚韧和强大,他的存在注定不朽。
我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他的心境,但是我却能稍微了解到点点他的哀恸。
要怎么证明深切的悲伤,自己无法感知,但是别人却能轻易为之落泪?
擦刀的男人抬起眸子,湖水样波澜不惊,浑不在意地给出答案。
不过是种状态而已,
他死了,我还活着。
在雨打梧桐,黄花满地的秋日,我救了个练刀的孩子,他非要跟着我。
我坐在大人常常喝酒的地方,灌满杯酒,慢慢品着。
那孩子眼里闪过困惑,
我似乎尝出了寂寞的味道。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