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时节落秋雨 作者:杜冒菜

    扯低许，解开里衣露出半片胸膛。强撑着夜不睡，直到晨光微熙，有薄薄浅浅的光线透帘而入，他才将衣服理好，重新拉紧了棉被。

    头脑胀痛不已，晕晕乎乎片，马车顶上的纹路在眼前虚虚晃晃地闪动，萧雨再坚持不住，闭眼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马车里无比暖和。曲琊专程命人搬了小巧精致的炉子取暖，被子也为他加厚了两层，坐在旁微蹙着眉头，看他睁开眼来，又勾起了笑意，轻笑道：“才不过是深秋而已，这么弱不禁风，如何度过冬天。”

    萧雨张了张口，这人扶他起来，递过水袋给他。

    喝了几口之后，嗓子不再干涩难言，低沉嘶哑道：“我就是这样弱不禁风，没想到你这王族中人这么吝啬，不肯找家客栈给我住，反倒还怪我体弱。”

    曲琊大笑，问道：“你在激将我？”

    萧雨侧眸轻瞥他眼，回道：“你可以认为我在激将你，但你若不给我药喝，我定会死在这路上。”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这路上，”曲琊笑着将水袋搁到旁，揽着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去，语气变得幽森了几分，缓缓道，“等到你要死不活的时候，我给你喂只小虫子，把你变成活死人，到时候...你就会比现在听话许，乖巧地呆在我身边，这主意是不是很好？”

    萧雨眼睫微颤，不由感到惧怕。

    这人顿了两秒却又突然开怀笑起来，忍俊不禁道：“吓着了？我骗你的。”

    他依旧不知话里真假，言不发，沉默地看着曲琊。

    马车就近入了处城镇，曲琊停下行程，带着他住进间客栈，同住进去的，只有名少女，以及洛吉祥。

    其余人等，为免引人耳目，全部安顿在了另条街上的客栈之中。

    就这点而讲，萧雨觉得，曲琊算是个聪明人，懂得避险趋利。但任他再过聪明，从踏进客栈开始，自己就又赢了步。

    行了这么久的路，眼下的这个城镇可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这路上他直暗自估量着行走方向，等出了这个城镇，再往南走不足日，应当就是南城以南之处。也就是说，从京城去往苗疆，这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几乎算得上是处重要枢纽。

    只要他留在前个地方的线索被人发现了，那么洛筠秋他们就定会往着这个方向来，自然也少不了在这个城镇之中番查探。

    按曲琊的安排，届时另条街上的那间客栈会容易成为查探的重点，毕竟里面住了太与众不同的异域族人，相反的，自己住进的这个地方，反而容易被忽视。

    所以他必须要让人注意到这里。

    安顿下来之后，随身少女出外去寻请医师，曲琊换了身中原装束，带他坐在客栈楼下，等着酒水佳肴。

    萧雨面色苍白，将方手掌轻轻搁在桌上，护着手旁的洛吉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客栈里的人。

    客栈掌柜是个面色和悦的中年男人，本人就是这间客栈的老板，直带着满面喜气同入店的熟客打招呼，瞧来算是个比较上道的生意人。

    萧雨暗自弄了弄衣袍，让那方断穗的玉佩露在醒目的位置。

    饭菜上了桌，萧雨执起筷子，没来得及夹菜，先前出去的少女已带着医师来到客栈之中。

    他放下竹筷，探出手去，让这医师把脉。曲琊夹起菜肴送到他嘴边，他扭扭头不作回应。

    这人笑了笑，自己吃了下去，罢了放手对医师道：“有劳先生，我们还急着赶路，最好能尽快药到病除。”

    医师点了点头，诊罢脉后又微微叹气着摇头道：“身子太虚。”

    萧雨浅浅弯唇，轻声应道：“直这样。”

    “这样的身体，还是静养能好得快些，急着在路上奔波，恐怕会加重风寒。”

    这番话正合心意，萧雨垂眼遮住眸底神色，面上十分平静。曲琊看了看他，转头向医师问道：“要休养几日？”

    “不好断言，要看这位公子自己恢复得如何。”

    医师开好了药方，作揖起身，少女拿了些银两随他去取药。

    那两人行出门去，曲琊兴致满满地望向萧雨，问道：“你故意的？”

    “笑话，你故意让自己染个风寒试试？”他答道，把水杯挪到洛吉祥身边，喂了些干果，好让它饮些水，又道，“你心里有怀疑，大可以继续赶路就是了，反正药也拿了，在哪儿喝不是样。”

    曲琊声声笑起来。

    “萧雨，你的每句话，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萧雨不愿再理会他，自顾着吃起饭来。

    客栈掌柜行到邻桌去与熟人招呼，萧雨腰间玉佩突然顺着衣摆滑落到地上。

    微微声响不是十分清晰，却能让人听得清楚。曲琊问道：“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有吗？”萧雨疑问着，偏头往地上看，掌柜的也转过头来，看他半天没望着在哪，走上前替他捡起来，笑得慈眉善目，道：“这样好的东西，这位客官可要看好了。”

    萧雨抬头看着他，轻轻笑笑道：“掌柜的好眼神，认得这是好东西。”他没有伸手去要，掌柜的便又细细看了眼那块白玉，感叹道：“我认不得玉，但这么漂亮的，肯定是好的。”

    “其实不值什么价钱，”萧雨回道，“只是我也同你样是个生意人，以前有人送这个给我，说是直戴在身上就能保生意兴隆，我便戴着了。”有意停顿半晌，微微笑又接着说道：“掌柜的要是喜欢，送你戴就是了，反正从此往后，我也不再经商。”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说给曲琊听，唯有先松了他的警惕，送玉举才不会惹他想。

    掌柜的眼里闪着惊喜，却又有些踌躇，觉得这东西珍贵，就这样接受似乎十分失礼。萧雨瞧出他心中所想，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又补充句：“可惜这穗子不知何时断掉了，掌柜的不要嫌弃它是个旧物便好。我便当成吉物赠给你吧，祝你生意兴隆。”

    “如此好玉，我怎会嫌弃，公子出手阔绰，教我感到无以为报啊......”掌柜的深深笑着回道，见萧雨摇了摇头，这才安心收下，道，“这样吧，这顿饭算是我请两位的，房钱也不收取了。”

    “掌柜的不必客气，这顿饭我不同你客气，当作礼尚往来，但房钱还是要给的。”

    这掌柜的似乎还要再说，萧雨打断他的疑虑道：“房钱是我旁边这个人给，掌柜的没必要替他省钱。”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阁下的美赠。”客栈掌柜当他是玩笑话，不再过谦虚，总算安心收下，向他施礼。

    萧雨又同他客气几句，他这才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