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 作者:柯卡

    ，“你怎么就不明白。” 戎井天放下报纸，两手对着拍了下：“对儿！”

    徐芬愣了下，往里门看了眼，“不能吧，异异都说了是同事…”

    戎井天瞥她眼，“哪儿有同事大老远从北京来的，还跟我们这么套近乎，这事儿不正常。” 戎井天说着还摆摆手。

    徐芬垂着眼，好会儿才抬头道：“不至于吧…再说，那小杨也不像啊。”

    戎井天哼了声，“我们儿子就像了？” 戎井天拿起报纸挥了挥，“看看去！”

    徐芬犹豫了会儿，从冰箱里拿了串葡萄给洗了，颗颗码好放在盘子里。也好借着点由头，不然直接那么走进去，她自己这儿都说不过去。

    徐芬端着盘葡萄在戎异房门口，她突然觉得有点慌，万老戎说对了，她这进去会碰见什么？她不知道，最可怕就是这个不知道。徐芬探头看了眼在饭厅坐着的戎井天，他也看着她。这时候徐芬明白了，其实他俩都挺矛盾的。方面不乐意自己的儿子“不正常”，可另面这颗心悬着也六七年了，要现在能出现个实打实的对象，还是像杨炘这样好人家的小孩儿，说实在的，他们也不能再怎么了。

    徐芬看着盘里深紫色的葡萄，还有葡萄上的水珠。她扣了扣门。

    “妈？”

    “啊，我洗了盘葡萄。”徐芬证明似的举了举盘子，把它放到了桌上，“小杨别客气啊。”

    杨炘笑着点点头。

    戎异和杨炘都坐在床边的空地上。中间搁着两个模型，个是用纸团堆的小方盒子，个是用石头叠的。石头的那个还没成型，才刚刚出了个四方的底。戎异的脚边儿还放着个纸杯，能看见里面堆着的烟蒂。

    “少抽点儿。”徐芬挥挥手，总觉得房间里灰蒙蒙的，“小杨帮阿姨管着点儿啊。”

    “他自己也抽，管我呢。”戎异笑道。

    “我这盒才动了两根。”杨炘看看戎异，对徐芬笑道：“我帮您盯着，抽了我就报告。”

    戎异看着他们俩这搭唱的，笑道：“最不爱的就是打小报告的。妈，你这可是教人学坏。”

    徐芬顺了顺耳边的头发，“我这管儿子呢，那当老师的管学生才算小报告，你说是吧小杨？”

    “就是。”杨炘笑起来，看着戎异那副有几分无奈的脸色，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捏。

    徐芬看了眼床铺。这床早上就是她理的。被单整整齐齐的，早上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徐芬冲俩人笑了笑，“葡萄记得吃。还有小杨啊，晚上留下来吃饭好吧？”

    “他后天就开学了。”戎异看了眼杨炘，“今晚的飞机。”

    “还上学呢？”徐芬有点意外。

    “大三的实习生。”戎异补充道。

    “哦，那也快了。”

    杨炘在边上没说话，只是朝走出门的徐芬挥了下手。

    “你这是先斩后奏知道么。”

    “晚上的机票，回去还有天可以整理整理，正好。”戎异摸着手里的块黑色石头，问：“还继续吗？”

    杨炘看看戎异，从石头堆里挑了个浅色有纹路的，“这个搭哪儿？深色这块儿还是浅色这块儿？”

    “都行，你看着怎么舒服怎么来。”戎异把手上的那块黑石头放在了几块偏浅色的石头上，他问杨炘：“怎么样？”

    “有点太显了吧。”杨炘看了会儿，继续道：“不过形状看上去挺合适的，有的圆有的扁，层接着层，看着还挺均匀。”

    戎异笑笑，又挑了几块石头搭在黑石头的周围，“现在呢？”

    “这样就…”杨炘看着后来拼上去的几块石头，有的黑有的灰有的偏白，整体这么看，刚才那块儿黑石头反倒像本来就安在里面样。杨炘点点头道：“是舒服了。”

    “还是得看整体。”戎异笑道：“不过你跟着你喜欢的感觉走就行了，就个模型，尝试下没问题。”

    戎异又摸了根烟。他抖抖烟盒，还剩小半。阳光从窗户那儿照进来，屋里开着空调，又凉快又温暖。杨炘佝着身体在搭石头。他也不急，块块码，哪儿看着不对了，再拆了重来。来来去去三五回才像是想明白了，接着又把石头按着顺序放在地板上，再块块粘上去。挺有耐心。戎异看着杨炘侧着的脸，光打在他的脸廓上，看着就像是幅画，很漂亮。

    “干吗？”杨炘偏过头笑道：“现在才发现我有好看？”

    “我直知道你好看。”戎异起身，把桌上的葡萄连着纸巾起端到杨炘边上。

    “甜么。”杨炘看了眼，“你先试个。”

    “……”戎异手捏着葡萄的下端，嘴顺着往上咬，就跟吃荔枝似的，肉进嘴了，皮留下了。

    “葡萄还能这么吃啊。”

    “挺甜的。”戎异拿了个塞杨炘嘴里，笑道：“你示范个。”

    杨炘看了他眼，直接吞了，没会儿，把皮吐到纸巾上了：“我就这样，有时候还能把皮吃了。”

    戎异愣了愣，笑道：“怎么在吃葡萄上，你就不少爷了？”

    “让你当回少爷呗。”杨炘又拿了两个塞嘴里了。

    两个人又搭了会儿，基本上四面墙都成了，虽然从上面往下看这墙不怎么直，可就粗略看还挺成型。颜色搭得也挺特别。本来戎异是想着用色块交叉的模式，片儿白片儿黑片儿灰，拼成长方形互相交叉着，远看就像是用大块的石头垒成的。可杨炘却是打散了来的，只要纹理看着顺畅就路搭上去，颜色和形状不怎么讲究，可反倒有种精致的感觉，古朴但是精致。

    “电话响了。”杨炘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在震。”

    戎异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丁安荣。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招标的事儿？”戎异开口就问。

    “嗯？”丁安荣愣了下，笑道：“怎么成天就想工作了？”

    戎异笑了声，等着丁安荣说下去。

    “那个，”丁安荣吸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出口了：“佳倩怀孕了。”

    戎异愣住了。杨炘看着他那脸的复杂，却直觉地感受种挺愉快的情绪。好会儿，戎异才又开口了，只两个字：恭喜。杨炘回过身，拿起块灰底白纹的石头放在手心里，对着阳光看。石头的纹路显得模糊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戎异问。

    “就这周知道的。” 丁安荣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佳倩…很高兴。”

    “那你呢？” 戎异问。

    “我？” 丁安荣笑了下，“她高兴就行。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是，太把过去当回事儿，人活的真累。”

    戎异没说话，好会儿才接道：“我以前，喜欢过你。”

    杨炘转过头看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