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 作者:柯卡

    汗，灶台又在他边上，总觉得左侧的腰那儿快烧起来了。厨房里飘着股油爆虾的甜香味儿。杨炘偏头看着徐芬。戎异的眼睛很像她的，线条柔和的双眼皮，看着挺显温柔的。杨炘撩起背心擦了下脸上的汗，觉得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在家都不做这些吧。” 徐芬也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

    “家里有阿姨专门烧饭。” 杨炘嘴快了句。

    “哦，” 徐芬拿了个盘子把虾盛出来，“那你家里环境挺好的，父母做什么的？”

    “他们…就是做房地产的。” 杨炘犹豫了下，还是照实说了。

    “房地产啊，那肯定有钱。” 徐芬看了眼杨炘，笑道：“你看上去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你这个年龄的很少有知道狮峰龙井的咯。”

    杨炘笑笑，把切好的青椒丝撒到刚倒了油的锅里，“没阿姨叔叔好，铁饭碗，别人抢不走的。”

    徐芬看着锅里缩起来的青椒丝，叹了口气。

    戎异拿起热水瓶加了壶水。戎井天手放在桌上，不时敲几下桌子，发出嗑嗑嗑的声音。

    “你妈给你看了个，样貌好，学历也挺高。这两天约人家出来见面。” 戎井天喝了口茶。

    戎异看着戎井天眼角的纹路和绷着的嘴角，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看了眼玻璃门，能看见杨炘侧着头像是在和徐芬说话的样子。戎异抿抿嘴，回道：“我有对象。”

    戎井天皱了下眉，“女的？” 可眼睛却始终没看向戎异。

    “不是。”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就像年前戎异收到大学录取通知单的那天。有些东西你不愿意面对，可它终究是来了，躲不过去的。他就是想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去个有可能性的世界，完成自己的理想。他就是会喜欢个男人，不是因为他要，而是他喜欢上的刚好就是个男人。他没有办法。感情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事情。

    从告诉他们到现在，七八年了。该消化的也都消化了。戎异看着戎井天板着的脸，他知道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让自己的儿子再“正常”回来。这件事，谁都谈不上对错。

    “饭好了，洗洗手准备吃了。” 徐芬打开厨房门，手上端着盘油爆虾。杨炘跟在后面，端着蒸鱼和土豆丝。

    “都是你喜欢吃的。” 徐芬看着戎异笑道，“小杨帮了不少忙呢。”

    戎异嗯了声，把戎井天的紫砂壶挪到了边上，好让他们放菜。

    “还有个辣白菜和蒜苗烧肉。” 杨炘对徐芬笑道：“我去端就行了。”

    徐芬笑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孩子懂事，有钱人家出来的是不样。” 徐芬拿了桌边上的抹布擦手。

    戎异没说话，只是瞥了眼墙上的钟，六点刻。

    “你在厨房里面说什么了？” 戎异拉住杨炘的胳膊，往自己这儿带了带，“小心车。”

    杨炘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边起了阵风，辆小黑车咻地就从自己身边擦过了。

    “操。” 杨炘骂了句。

    “这里的路不像北京，走的时候记得往边上靠。” 戎异提醒句。

    杨炘嗯了声，才回道：“就你妈问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我就说房地产。”

    “没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 杨炘哦了声，像是才想起来的样子，“还有就是问你在公司里辛不辛苦。”

    戎异没说话。

    “我就说还行。” 杨炘看了眼戎异，说道：“我又不是你同事，我怎么会知道。”

    戎异没说话，踢了脚路边的石头，看着它冲向马路的中央。

    杨炘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你爸妈早他妈知道的事情，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么。还说是公司同事…”

    戎异看着路中央的那块石头，辆车开了过去。

    “进去吧。” 戎异朝马路对面的宾馆抬了抬下巴。杨炘看着戎异，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戎异忽然笑了下，扶住杨炘的侧腰就把脸凑了过去。戎异能闻见杨炘身上淡淡的汗味儿，他能感觉到杨炘温暖的嘴唇和炙热的气息。然而，就在杨炘刚反应过来，往前凑了步的时候，戎异挪开了脸。

    “你看，我都在大马路上这样了。” 戎异看了眼前面那几个边走还边回头的路人，笑道：“我不需要在乎这些人，可我得在乎自己的爸妈。有些东西光听见没看见，就还能存点儿希望。”

    杨炘愣着神儿没说话。

    “进去吧，明天带你开船出海。” 说完，没等杨炘回，戎异就转身走了。可走了两步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像是挂到了什么，低头看，只手拉着自己衣角呢。戎异笑起来，“你…”

    杨炘揽着戎异，偏过身就亲下去了。

    ……

    “我操。” 戎异使劲儿把杨炘推开了，“你属狗的么。” 说着就往自己嘴上抹了下，见红了。

    杨炘踉跄了两下住了，脸得意地说道：“扯平。”

    “这么小就这么记仇。” 戎异回了句，把刚才的场景又在脑子里过了遍，忍不住也笑起来，“开心了？”

    “开心了。” 杨炘捋捋头发，“哪天要我再不高兴了，你就这么着哄我吧。”

    戎异笑道：“那要我不高兴了呢。”

    “那我就这么着哄你呗。” 杨炘脸理所当然地笑道。

    戎异长长地哦了声，“那我太吃亏了。”

    杨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还吃亏呢，就我这样的，少人前仆后继知道么。” 杨炘甩甩头，哼了声。

    “那我还捡着宝了？”

    “价值连城。” 杨炘顺口接道。

    “那我可得好好占着，找个机会卖了。” 戎异看着杨炘挺直的鼻梁。

    “卖不值钱。”

    戎异没接话，他怕杨炘借着说什么。

    “值不值钱得我自己定。” 杨炘摸了下戎异刚被咬的嘴唇，“至于值少，那得看和谁在起。”

    .

    戎异坐在海堤边儿上，看着眼前这片少了许人的海滩。太阳快下山了。几个穿着背心，晒得身黑的男人，正用长铁钳把那些瓶罐和塑料盒捡到拎着的垃圾袋里。海浪拍打着沙滩，时不时有几滴海水溅到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接受杨炘是不是件对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能走远。他想起陆鹏飞，想起他和郑子浩这将近十年的……他不想自己有天也那么纠结。其实，对个人有好感不是太难的事。真正难的是，要不要和他在起。为什么是他？

    在起这三个字，意味着太了。

    .

    杨炘等绍元在手机那头嚷嚷完了，才说：“我来这儿不是玩，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

    “我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