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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携天下 作者:千层浪
胆子也忒小了罢!”
珍莲哼了声:“你懂甚么,这沙漠里的怪事着呢,少商队走进来,便再也出不去。”
趟子手反驳道:“我怎么不懂?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这沙漠里能有甚怪事,最怪的也就是海市蜃楼,亦或是沙尘暴……”话至半,突然大叫起来:“沙尘暴!真的是沙尘暴!”
众人向远处望去,只见缕烟尘升到高空后便散尽了,紧接着,飓风卷起沙砾,如条怒吼的黄龙,拔地而起。
于荣双眼倏地睁大,叱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同时高喝道:“找背风处,快!”
趟子手吓得蒙了,直到于荣下令,才如梦初醒,牵起骆驼逃命似地朝前奔去。
飓风带起砂砾,自远处横扫而来,镖车在狂风中啪啦作响,沙漠像被利刃剖成两面,面蓝天白云,面乌瘴蔽日。
众人扯下衣袍,兜住头脸,砂砾仍是无孔不入,将皮肤打得生疼。于荣领着队伍往前疾行,高喝道:“别走散,所有人聚到块,看住货物和骆驼!”
身后,黄龙紧追不舍。忽然声悲鸣,掉队的骆驼被卷进了黄色气旋,眨眼的功夫,空中抛下半截血淋淋的后腿。趟子手看得手足俱软,不留神被扯进飓风中,幸而于荣眼疾手快,伸手扯住了他的脚背,才令他幸免于难。
“快跑——”
珍莲目睹骆驼的下场,仿佛置身冰窖,脚步再也挪不动。突然腰上重,脚下腾空,隔着尘沙,张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她心脏狂跳,紧紧拽住男子的手臂:“薛辰!”
薛辰携着二人凌空飞踏,落地时,身后钝响连连,便见他们原先所处之地已被道气旋占据,仿佛有只看不见的巨手将马车抛向天空,揉成碎渣。
木片四下飞散。
木风在薛辰的臂弯里皱起眉:如此下去并不是办法。眯起眸子,凝望远处,高喝道:“前方有城镇!”
薛辰抬头,却只见漫天黄沙,目力不过丈许。不过,这消息无疑给溺水之人递去了根稻草,所有人无不使足力道,与身后的巨龙争分赛秒!
半刻后,座孤城在视野里逐渐清晰。众人发出欢呼声,争先恐后地跑到背风处。
木风扯下罩兜,拍衣衫,脖颈、头发里的砂砾似下雨般簌簌落下,他掸掸衣裳,无奈道:“可得找个地方洗澡。”
薛辰点头,于荣便下令进城,可无论众人如何鞭策骆驼,这些牲畜始终不肯挪动半步,众人面面相觑,均想:这城里,莫不是有甚么令它们惧怕的东西?
死活不能将它们赶进城,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把它们栓在城外的石柱旁,准备出来时再行领回。清点完货物,众人陆续进城。薛辰同木风落在最末,边走边说话。
薛辰问道:“刚才为何你能看见,我却看不见?”
木风眨了眨眼:“甚么?”
薛辰道:“这座城,隔得那么远,你竟能瞧见?”
木风点点头,却向他卖了个关子:“你猜。”
薛辰瞪他眼:“不猜。”
木风捧腹大笑,笑够了,他才轻声吟道:“塑众生来去相,二造奇脉五腑中,三迭聪目广如修……”
九转丹魂经口诀?
薛辰心念动:“难道石窟的武功是你刻上去的?”
木风笑而不语,等同默认。
薛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暗道:这人为了教自己武艺,实在是煞费苦心,叹道:“你还有何事瞒我?”
木风老实地摇了摇头。从他的神情上,薛辰无法分辨真假,瞧了他两眼,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何离得那么远,你能瞧见,而我却不能?”
木风道:“佛偈有云,目净修广如青莲,心净已度诸禅定,你功法已上三层,如果还瞧不见,那便是眼不够净,心不够定。”
知他又在胡扯,薛辰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那眼要有净,心要有定,才能达到你这般境界?”
木风本正经道:“只要你眼中只瞧着我,心中只念着我,甚么珍珠莲花砚台——”斜睨薛辰,继续道:“这诸般杂念,皆数抛开,自然能达到这般境界。”
珍珠莲花?砚台?薛辰愣,等想通他话中所指,终于抑制不住,纵声笑了起来。
二人笑闹着走进城里,突然同时停下脚步。薛辰脸色微沉,道:“你也察觉到了。”木风点了点头。
此际,于荣也有所觉,吩咐众人都聚到身旁。
众人环视四周。
街道正中铺着青石板,两旁是紧挨的石屋,屋前晒出干果、草药,屋后搭起牲棚,掘出深井,从张开的门户望去,桌上还摆着吃剩的食物——这里到处充斥着生活过的痕迹,却又空无人,若不是灶中炭火已冷,食物发霉变硬,就像是屋主不久前才因急事匆匆离去般。
木风率先走进路旁的石屋,他挥去头顶盘结的蜘网,沉思道:“此地至少荒废了数年之久。看来,我们找到了座空城。”
自打进城之后,珍莲便不言不语,这时听到这番话,是吓得秫秫发抖:“听说沙漠中的空城,都有鬼怪居住……”
薛辰轻拍她的头顶:“这世间,哪来鬼怪?”
珍莲不愿被她视作小女孩,嗔道:“你又没见过,怎知没有?”说罢声惊呼,跃到桌案上,只见她原先所之处,有截暗红色的异物在不停地扭动。
那趟子手吓得面如土色,大叫:“肠子,肠子!”
“沙虫而已,做甚么大惊小怪?”于荣推开他,脚碾死虫子。
“原来是虚惊场。”趟子手讪笑着抓了抓头。珍莲也跳下桌来,躲在薛辰身后。
于荣吩咐镖师出去寻找食水,同时安排人在屋外巡逻。众人领命而去,过了半晌,有个镖师慌慌张张地奔回,叫道:“总镖头,井里出了怪东西!”
“走,去看看。”于荣摆手,率先离去。木风和薛辰互瞧眼,也跟了过去。
这镖师领着几人走到屋后的空地上,指着屋后的水井说道:“总镖头,就是那口井。”
那水井十分陈旧,轱辘绳上吊着只破边的旧木桶,散发出股恶臭,木风用扇子掩住口鼻,俯身看时,见水桶中满是粘稠之物,间或有几条沙虫在不住地蠕动,说不出的恶心。
转头和薛辰交换意见,两人各有看法,却都不足以解释这般异象。此时忽听得屋前有人说话,他示意众人噤声,凝神细听。
“该死的沙尘暴,叫人吃了满嘴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