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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上) 作者:邓彣
,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于是,他又抬起手,轻轻抚上了闻牧略带青色的眼角。
见他终于有了动作,闻牧先是抬手按住那只抚在自己脸上的冰凉手指,愣了会儿,才轻笑道:“不碍事,已经不痛了。”
常秀只直愣愣看着他,又张了张唇,正待说话,却忽听外间有人传道:“皇上有旨,宣五皇子并皇子近侍常秀乾泰宫觐见。”
第二十五章
此时,乾泰宫里的几人却是表情各异,大不相同。
皇后因此事与她无关,虽然刚开始时被贤妃气了个倒仰,此时脸上却已是片平和。李贤妃自听萧淑嫔说了原因,面上只片愤懑哀戚,间或微微侧首,得意地看向萧贵妃。萧淑嫔自刚才开口回了话,便又低了头去,不敢再望旁人。只萧贵妃却是表情变幻莫测,看不出是惊是怒,是恨是怕。
至于旁边立了的三个皇子,却是满脸慌张,东张西望,只三人眼神若是碰到块儿,便赶紧又移了开去。
闻晟先前顿火过去,眼下却又脸色如常,只面无表情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叫人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众人正等的有些不耐,却见李吉宝进来禀道:“启禀皇上,五皇子及皇子近侍常秀门外候见。”
闻晟让李吉宝叫二人进来,过了会儿,便见五皇子闻牧带了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走了进来,闻牧进门见了在此的众人,并不吃惊,只先跪下道:“儿臣给父皇、母后并各位娘娘请安!”
皇后乃国之母,后宫众皇子皇女皆称其母后,并不为错。
“奴婢常秀叩见皇上、皇后并各位娘娘,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晟让闻牧起了身,再看他身后那个跪在地上叫常秀的小太监,却只是眼神微闪。
他原以为能够挑动皇子们打架的,定是个拍马离间、趋炎附势的猥琐奴才,不想见到的却是个眉目清朗、面容秀丽的十二三岁少年,只是这少年虽跪下行礼,却是面无表情,神情木然,并不见寻常奴才眼中的畏缩和卑微。
闻晟虽没有让常秀起身,心里却不禁觉得这小太监颇为有趣,他正待开口说话,突然间又神色微动,然后只开口问道:“你就是常秀吗?据说便是你挑动主子们打架,你可知罪?”
常秀只再次叩首道:“奴婢侍奉五殿下,却不能让殿下远祸,反陷殿下于不义,是奴婢失职,奴婢知罪。”
“瞧瞧这张小嘴会说话,难怪能挑得主子们……”
“贤妃!”李贤妃的话未说完,便被闻晟面色不耐地口打断,旁边的皇后见了,脸上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当下只觉贤妃果然是仗着皇上宠爱、却点上不得台面,这会儿竟是点儿规矩也不顾,在皇上开口问话的时候也敢插嘴。
李贤妃见闻晟脸色不豫,只讪讪住了口,看向常秀的目光却越发阴狠。
“你既已知罪,那判你逐出宫去你可有异议?”众人见皇上刚才斥责贤妃,皆以为他会对常秀从轻惩处,不想他沉声开口,不待问清缘由,说出的却是逐出宫去这种重罚。
要知,若非直接杖毙,便是挨了板子,只要不是用刑之人刻意将人打残了,留在宫中,总也有个吃穿用度。而非正常放出宫的太监,出宫前,首先便得挨顿杀威板以示皇威——主子有好生之德,饶你命,放你出宫,你须得牢记皇恩浩荡,也须得谨记皇家威严。
待得真出了宫,罚出宫的太监,带不得私人物品,却又身在奴籍,而太监除了侍候人,本就无技之长,寻常百姓官员家又用不得他们,因此,如此出去,不说本已身是伤,外面若无家人供养,最后怕是连个谋生路都找不着,也只能落得个不得善终。
大太监被施恩放出宫去,是因为他们身籍已改,且存带了足够的钱财,但是,对于宫里的般宦官来说,能够终老皇宫、最后尸身回归家祠,如此才是最好的去处。
听了皇帝的话,常秀只又俯身跪拜在地,还未及开口,却听闻牧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异议,儿臣虽知与兄弟们动手有违父皇教训,但父皇这般不问缘由便要逐人,儿臣却是不服。”
“他既已认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闻晟虽然仍就面无表情,眼中却是闪过丝笑意。
“常秀他只是认了没有侍奉好主子,儿臣却没听他有承认说是挑拨了儿臣们动手打架,如若只是因着侍候不周,儿臣便要将他逐出宫去,那儿臣岂非如父皇平日里所说的,失了容人雅量,君子之风?”
闻牧这番话却是暗自冲着皇上来的,他仅说是自己失了君子之风,但众人所见,要开口逐人的却是皇上,如若皇上真就此将常秀逐了出去,怕反而要落了“失了容人雅量,君子之风”的口舌。
“好,便算他只有失职之过,那你兄弟们说你是为了他而动手,可有此事。”听了闻牧的话,闻晟似是不觉他话中的暗示,只眯了眯眼睛,便又继续问道。
闻牧却是声冷哼,说道:“常秀虽有失职之过,儿臣却不觉有动手之错,几位兄弟所为,鉴于圣人教诲,儿臣不敢有损圣听,儿臣只能说,儿臣耻于他们言行,羞与他们为伍。”
众人听了,皆是脸色大变,闻牧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若真应了他的话,那闻敏三人,便是有了大不赦的过错,若他所言为虚,那他这番污蔑兄弟的言语,也足够让皇上重责了,便是直在旁边没开腔的闻敏三人也吓得跪了下来,连声道:“父皇圣明,儿臣们断断不敢做出有违圣德之事,闻牧血口喷人,还望父皇慎查。”
旁边的贵妃、贤妃、淑嫔也并跪了下来,说道:“望皇上明查。”自然,只萧贵妃是求闻晟查明闻牧并非诬陷。
闻晟听了闻牧的话,脸色也变得阴沉,便只道:“既然你说敏儿三人所为有违圣德,那可有确实证据?否则,朕也只能治你污蔑诽谤兄弟之罪,便是这个常秀,是要双罪并罚。”
闻牧听了,只是跪了下来,脸倔强,并不吭声,却是旁边的常秀惊得连连磕头道:“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事情确因奴婢而起,奴婢甘愿领罚,求皇上不要责怪殿下。”
只会儿功夫,常秀的额头便磕得片痛红,甚至有些破皮见了血迹。
闻牧却只眼神炯炯地盯着闻晟,道:“儿臣不觉自己有错,儿臣不敢有违圣听,但对自己所做之事却绝不后悔。”
在闻晟身边的李吉宝见着下面这番场景,微微犹豫了片刻,然后,却是走到闻晟身边,低头小声说了几句话,闻晟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闻牧见了,却是心中动,转眼便明白李吉宝所言何事。
李吉宝既是皇上跟前最得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