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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门(上) 作者:邓彣

    久,常秀自然知道,虽然贵妃娘娘对中宫和北宫的人都抱有极大敌意,但五皇子闻牧却远没有她那么记恨。

    五皇子与那两边儿虽走得不近,却也没到如此幸灾乐祸的地步。况且,这种小事儿原也不值得乐成这样,即便皇上当众薄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但也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儿废了中宫啊!

    闻牧见常秀眼中的疑惑并未散去,只直直看着自己等着后面的话儿,先是微微愣,随即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下只觉眼前这小近侍到底聪慧,竟猜出自己所乐并不止如此。

    想了想,闻牧觉得也该让身边这近侍明白些事理儿了,便又开口道:“自从四哥记到中宫名下,这宫里头暗地里的花样便日渐了起来,只怕往后还有的闹腾。”

    常秀听了,是不解:“既是如此,那圣人早早立了储,省了纷争,宫里不也就太平了吗?”

    闻牧却是摇头,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父皇,父皇向来强势,如今为了储位,各方皆有出手,甚有逼迫之意,怕他本已是极不高兴,况且,皇子背后有……”

    说到这里,他却又突然停了话头。

    常秀刚刚听明白了些,但还是不清楚皇上这通火发了,对自己主子又有什么好处。

    闻牧见他还是脸疑惑,便又道:“论身份,在这些个皇子里面,只大哥、四哥、还有我最有机会,但他二人都比我年长,四哥且不说,大哥翻了年便十六了,皇子们到了这个年龄是可以求皇上外放出去做事的,若真让他先做成了什么大事儿,又有贤妃在父皇面前撺掇着,外头再笼络些大臣,以后我们的处境恐怕会愈加艰难了。”

    见常秀的小脸上副极是认真的表情,强按住想上前捏捏的冲动,闻牧继续道:“便是四哥那边儿,他虽还没到年纪,但二哥却是最帮衬着他的,二哥与大哥是同年的,若是二哥也出去得了功绩,他了个帮手,也是不容易应付。我年纪小本就吃了亏,如今父皇却将时间往后推了不知几时,这至少让我有了准备的时候。”

    常秀服侍闻牧这么长时间,虽知主子向来机智聪敏,却不晓得他心里竟藏了这些个事儿。平日里,便是贵妃娘娘督促着小主子,但见他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仍就副散漫随性的样子。

    如今听了这番话,常秀方才惊觉,这个往日里跟自己嬉笑逗趣的主子,心里面,恐怕却是藏了不知少隐秘的事情了。

    第二十二章

    事态进展果如闻牧所言。

    贞宝四年,三月,益河大水,皇长子闻致自请随尚书省户部左侍郎姚锦齐赴益州治水赈灾,四月,水退,姚锦齐归朝,于朝上奉益州百姓祷寿词。

    贞宝五年初,南蛮黎族扰境,二皇子闻敦随镇国大将军邢威远亲赴边关,歼黎族大军四万人,蒿黎退,自此无力扰北。十月,大军班师回朝,迁邢威远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贞宝六年,五月,益水再次泛滥,经查,系护河水堤建成不实,混土含沙,蚁穴空蛀。皇帝大怒,责都察院左都御史章运、尚书省户部右侍郎宋其筠、大理院少卿程其科协同查办相关人事。

    益州大水,虽对京城没有大影响,但因皇上对益州官员渎职、百姓受灾事大为震怒,连带着后宫里面这些天也是战战兢兢,奴才们怕惹怒了主子,主子们怕惹怒了皇上,这层层下来,竟没有几人是安生的。

    皇上平日虽不会来昭阳殿,但闻牧也被贵妃叫去飞霞殿次,只耳提面命要他近来少说话、少惹事。闻牧对眼前情形虽不甚在意,但随着皇子们的日趋长大,彼此暗地里的较量也越发了起来,加上昭阳殿近两年也陆陆续续进了些新人,不说贵妃那边,便是别的地方都不知安了少耳目进来,因此,他少也比平日里收敛了些。

    这日里,听说常贵因梅雨季节气候潮湿,惹得旧病复发,常秀便特地向闻牧告假,去了司礼监探望旧师。

    等常秀从司礼监回来,却是四处都寻不见闻牧的踪影,问了几个人,都只说不知殿下的去处,他正要从沿廊进后殿,忽见安德迎面走了过来。

    “殿下不见了,您却来问我,我说常公公,您这个贴身近侍可当得不称职啊!”见常秀向自己打听五皇子的去处,安德只阵玩笑话,他见天里和柳穗儿混在起,便是柳穗儿的打趣人也学去了不少。

    这几年里,安德已渐渐升了昭阳殿副管事的位置,因着他有常秀和柳穗儿的帮衬,主事的李达却是越发被架了空,只担了个名儿,加之常秀整日里要跟着闻牧跑东跑西,昭阳殿里的其他事情便是由了安德在看管。旁人对昭阳殿管事大太监管不到事,贴身大太监不太理杂事的情形也习惯了,反倒把安德当了这殿里能耐最大的太监。

    安德在昭阳殿少也算混出点头了,但他每次见着常秀,却只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子尊敬,并不因自己年长,又是常秀的同门师兄,便对其摆师兄的架子。再加上他和柳穗儿呆长了,虽没学得她太嚼舌,但说起话来,却也越来越机灵有趣。因此,他和常秀近年来的关系却是越来越亲厚起来。

    常秀见安德打趣自己,不禁脸上微红,只应道:“因听说师傅病了,我刚向殿下告了假去看望他老人家,没想回来便不见了殿下的踪影,师兄要是知道殿下去哪儿了,就别逗我了。”

    安德正待答话,却是眼神闪,道:“到底还是你有心,记挂着师傅,我原也想去看看他老人家,只是身上事儿,不得空闲,怕他老人家眼下又要骂我忘祖了。”

    然后,他偏头想了想,又说:“殿下去哪儿了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刚打西花园那儿过,好像看到有皇子们在那边儿,你若真急着找殿下,不妨到那边去寻寻。”

    常秀听了,本有些奇怪,他知道五皇子向来不爱往园子里跑,只因嫌花园里的花香味儿太浓了,却不知今天怎么会跑那里去了。

    但转念想,既然还有其他皇子在那儿,大约是有皇子约了殿下在西花园见面也不定,于是,他和安德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又个人向西花园寻了去。

    见常秀走了,安德眯起眼睛盯着他背影,愣愣出神了好半天,方才转身走了。刚走过个拐弯处,忽觉背后被人拍了下,安德大惊,回头瞧,却是柳穗儿笑嘻嘻地在背后看着他。

    “安大总管,这会子怎么这么有空,个人在廊子闲逛啊!”柳穗儿笑眯眯地看着安德问道。

    安德先前没见着柳穗儿,眼下也不知她是从哪个拐落里冒出来的,他知柳穗儿古灵精怪惯了,只当她又是在调皮。

    柳穗儿如今也有十六了,正是少女最豆蔻年华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