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 作者:水月华

    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若可以换无桢生幸福，倒也值得，毕竟，我曾经亏欠过他。”

    “几千年的修行啊，公子，你不心疼我心疼呐。况且，那个人的幸福又于我何干？对我来讲，他的命和路边的花花草草，飞鸟虫鱼差不。”无心看着墨尘，翦水双瞳亮亮的，里面似有水波流动，“我在意的，是那个当年收留我，还教我修行成仙的人，他对我好，凡人的生死在我眼里怎抵得过他根头发？公子，你若因他而元神大伤，那我不如趁早了结了他！像那种只剩了口气的人，杀他实在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无心！什么时候你的心这么狠了？”墨尘寒了脸，继而叹了口气道，“你先回悠狐宫吧，好好闭关修行，让自己冷静下。”

    “公子……”见墨尘真的动怒了，无心不由拉着他的衣袖，眼眶都红了。

    “切我自有分寸。”阖上眼睛，墨尘挥挥手道，“走吧，我处理完凡间的事之后，也会回去的。”

    无心低头，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掉落，步步踱了开去。

    “无心……”

    募然转身，无心看见墨尘倚在靠椅上交叠起双手，静静地微笑：“不要做让我伤心的事……”

    不知为何，她为那个宁静无争的微笑而心碎，忽然间竟有种诀别般绝望的预感。

    泄愤似的跺了跺脚，无心敛了双袖，纤影化为道红光穿窗而去，无言的缄默，最后只遗落了行清泪。

    天边有星子将坠未坠，而意欲逆天而行的那个人，又将付出何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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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夜很深了，禁宫内的处仍灯火通明。奴仆们进进出出，个个神色凝重。

    乍声厉喝却撕开了禁宫的沉寂——

    “如果医不好他，你们个两个提头来见我！”太子筱雁看着皇兄气息越来越微弱，禁不住心急如焚。

    脚下，帮御医战战兢兢，吓得面如土色。

    七皇子无桢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服侍在旁的宫女和御医额上都渗着密密的汗珠，这个时刻，稍有差池，就是人头落地的大事，任谁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筱雁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会儿催促下人快把药煎好，会儿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忧虑的看着他的皇兄。

    任谁都看得出来，七皇子的病情是熬不过今夜的了，却没有个人敢告诉筱雁。

    握着皇兄冰凉的手，筱雁不禁后悔万分：“如果不是我带你去看灯会，就不会这样了……”

    夜风从殿外荡进来，吹得白色纱幔狂舞不已，灯火在阵激烈的摇晃后，熄了。寝宫内忽然静了下来。

    筱雁把视线从皇兄身上移到左右，倏地惊，不知何时殿内的下人全都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莫非有刺客！

    筱雁心中凛然，手悄悄摸到剑把，张口便要大喝。

    “莫慌，我并非刺客……”缕低徊优雅的声音适时传入他耳际。

    猛回头，眼角瞥到袭墨色的衣裳，待筱雁要看清这个不速之客的真面目时，只手及时掩住了他的眼睛。

    方才那个柔和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我是来救你皇兄的。答应我，不要看我的眼睛，我便放开掩着你的手。”

    筱雁定了定神，点头应允。

    手依言放下之后，筱雁看见个秀颀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到床前。乌发如泉，柔柔亮亮地从发髻上披散下来，直垂到腰际。即便从背面看去，那个人也有着不同常人的高雅气质。

    乌发黑衣，这个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察觉到的事实：皇兄喜爱的人，每个都是这样乌发黑衣，然后，有双绝美的眼。

    还记得那时候，宫里的女子为了讨皇兄的欢心，纷纷披上了袭玄衣。今天，这个身玄衣的人是否也有双倾城绝色的眼眸？

    而他说救得了皇兄，真的么？筱雁狐疑着。

    墨尘在床前望了无桢好会，很久很久以前，他在白梨下的誓言，如今还记得么？

    ——来生，我愿与你同眠于梨花树下，化为梦里缠绵的双蝶。

    无桢，这次，你又修了几生几世，才能重新为人呢？而前世的东西，你还记得少？

    五千年的修行凝为五色斑斓的颗狐珠，悠悠从口中吐出。

    墨尘就要把那颗狐珠放入无桢口中，手却被筱雁拉住了。

    “你给他吃什么？”筱雁神色紧张。

    “延命的药。”轻轻笑，墨尘道：“我给他五十年的寿命，我知道你心里挂着他，那么以后，你要好好珍惜这五十年，你和他能够在块的时间也就这五十年了，莫像上次般让你皇兄伤心欲绝。”

    听到墨尘这么说，筱雁有如被晴天霹雳击中般，呆住了。恍恍忽忽地，眼前仿佛涌现了许模糊的景象。

    “我要这江山，还有……你的性命！”

    灯下，那锋利的剑刃流光溢彩，寒芒尽露。

    静寂里，他的皇兄平静地笑了笑，而后抬眸：“我的命可以给你。”

    剑光生寒，片血光掠过，他倒在了自己怀里。

    临死前，他犹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雁儿，你恨不恨我？”

    ——雁儿，你恨不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皇兄，我怎么忍心亲手杀了你？那是什么时候？我被野心和恨意蒙蔽了双眼，向你举起了利剑。

    原谅我，皇兄，如果再有次机会，让我和你重生在起，我决不会，决不会这样对你。

    刹那间，筱雁无法分辨这潮水般涌进来的影象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只觉得最后那声绝望的呐喊在胸前迸了开来，心犹如被撕裂过样痛楚。

    珠子入口即化，无桢轻咳了声，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眼睫轻颤了几下，朦朦胧胧间他似乎看到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