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 作者:玉宇

    瞧不出秦王到底中

    了什么毒，解毒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了。绍帝震怒，以缉拿凶嫌不力为名，趁机把大批属太子门下的官员都撤职查办了。

    赵长歌看完密信，阵冷笑。他这几日直在静养，又用了补气活经的药，身子已好了许，只是还不能动真气。萧拓大军退出二

    百里后又停了下来，他不敢大意，坚持每日亲自过问军务。赵月问道：“主子，你不信秦王会遇刺？”

    “不是不信，”长歌回答道，“这本来就是他演得场好戏。元玮素来心狠，定是要人真的下手重伤自己。若非如此，他怎么躲得

    过太子党的围追堵截，又怎能取信于皇帝？并且～～并且假祸给燕王！”

    “燕王？”

    “嘿嘿！元玮想取代太子，第个目标就是燕王。燕王久在太子身边，太子的切勾当都少不了他份。他不如太子势大，元玮把

    矛头指向他，又有皇帝暗中支持，得手便容易些。到时候，太子如果想保燕王，元玮就可以此要挟对手就范。太子若是打算弃卒保车

    嘛，哼！凭燕王的性子只怕也会反噬口。这样来，岂不是省下他许手脚与气力！”

    “那我们该怎么做？”赵月频频点头，又问。

    “我们嘛～～”赵长歌眼睛倏地抬，眼光冷如雪，利如刀，几乎把赵月吓得跳了起来，呼吸也为之滞。然而只是刹那间的锋芒

    偶露，他收敛戾气，忽而又笑了。这笑，真如春波过境，水暖花开，好派旖旎风光，赵月的心顿时又变得酥软了。长歌悠悠说道：

    “边关大捷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要传到京城，我们等着领赏受封就是了。”

    这天午后下了场大雪。傍晚雪停，赵长歌叫人生了几个碳盆，紧裹狐皮大氅，个人跑到彻骨透寒的西园里坐着吃酒下棋。他吩

    咐下去，今夜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园子。众人虽觉奇怪，但因那日城楼之上见识过他的本事胆略，知道这么做必有深意，个出来管闲

    事的也没有。

    周游是武将，不爱花花草草，亭台楼阁，况他的家眷俱在京城，所以这里也就简慢了。园子足有六亩不止，却只种三株梅树，合着

    座孤亭，遍地瑞雪。隆冬时节草木萧瑟，即便种了花木也不见它的好处，荒烟蔓草的，此时反显出绝妙韵味来。满目白雪，几树寒梅

    ，不高不矮的粉白墙头砌着墨瓦，瓦上再压白雪，清幽悦目，几可入画了。赵长歌在火盆上热了酒，小口小口的慢慢品着。忽然听

    到丝若有若无的风声，抬头看，萧拓脸阴郁，手握长剑，正在他面前。

    “来了就请坐吧，”赵长歌笑邀客，“陛下要酒吗？”

    “哼！”北戎皇帝兵败后腔怒火无处发泄，大军退出去二百里，越想越是不忿，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大营，仗着轻功高强，翻城

    而入。原本想潜进将军府，找到那个狡猾的南蛮小王爷，把他剑杀了出气。不想那人似早已猜透他心思，竟撤走所有护卫亲兵，摆出

    架势来迎客，只差没有路挂上大红灯笼了。

    酒是醉红，孤品奇珍。北人豪迈，无有不好酒的。萧拓闻到异香入鼻，早已勾动腹中酒虫。心想，这厮既然已有准备，想偷袭暗杀

    他便不能做到，倒不如先坐下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于是大马金刀的坐下，不接赵长歌递过来的酒杯，把抓起整只瓶子，咕噜噜就是半

    瓶。赵长歌大笑，“这酒我只得三瓶，前些日子已和朋友喝掉了瓶，只怕经不住陛下这样的喝法。”

    “哼！小家子气！”萧拓满肚子的火气。他从小被人称作天降奇才，素日里无往不利，但只要遇到对面这个家伙便束手束脚，顾

    此失彼，竟连败了两回在他手下。虽然这个人又是使奸又是用计，可俗话说兵不厌诈，身为主帅不能明察秋毫，败了也是活该，实在没

    有什么可指责对方的。

    赵长歌低头摆开棋盘，笑着问：“万世霸业，天下诸野，尽在这小小棋盘中。不知陛下可有兴趣？”

    下棋吗？！要拿黑白棋子考较我来了，萧拓心下冷笑，随手子落在盘中。长歌赞许点头，抬手应了子。北戎皇帝艺高人胆大，

    身在敌营丝毫不惧，落子如风，棋风如其人张扬彪悍。赵长歌含笑应对，时不时与他说上几句闲话。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人连下了数

    十余着。行到中盘，落子速度明显变慢了，黑白二子厮杀激烈，缠斗不休。棋局已是劫中有劫，花五聚六，复杂无比。赵长歌又落子

    ，忽然拍手笑道：“陛下的兵马强悍，天下无敌，只可惜不懂得刑德，大事难成啊。”

    “什么是刑德？”萧拓近年来为了能开疆拓土，几乎把全部心血投入，心要灭南魏吞西越，独霸天下，听了赵长歌的话，自然而

    然地摆出副全神贯注的态度，却不知道自己已落入对方计中。

    “刑而有德，乃出自轩辕皇帝所书之《黄帝帛书》。”赵长歌的声音如游吟歌者般曼妙而悠长，悦耳的音色似张蛛网将猎物牢

    牢捕获。

    “夫刑德者，天地阴阳神治之明效也，为万物人民之法度～～”萧拓听他说得精妙，恨不得把两只耳朵都竖起，越发仔细用心了。

    “子今乐知天地之常法，阴阳之明证，此即是也。夫刑乃曰伤杀，厌畏之，而不得众力，反曰无人；德乃舒缓日生，无刑罚而不畏

    万物，反曰降服，悉归王之助其为治，即是天之明证，昭然不疑也。”赵长歌笑盈盈地说着话，萧拓则越听越入迷，不住点头。长歌见

    对方心魔已动，便用手指棋盘，又道：“陛下请看，有刑无德，今连我这区区数子尚且摆脱不了，何况中原逐鹿，统江山呢？”

    萧拓殚精竭虑为的就是要入主中原，听得此言顿时心头大震，时之间百感交集，反来覆去只是想着他说的话，眼前渐渐模糊，棋

    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帅士卒，你围住我，我困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惨烈厮杀着。萧拓眼睁睁看着己方的兵马被敌人围住了

    ，左冲右突，始终困在左边边角，杀不出重围，胸中气血翻腾，心下越来越焦急。

    “陛下，困兽之局已成，无济于事了～～”萧拓拈起子想要落下解围，却发觉这块白棋虽有可活之道，但要杀退旁边块黑棋，

    牵涉却又极，委实难以决断。耳边听到赵长歌柔声语，突然间眼前团漆黑，喉头泛腥，喷出大口鲜血来。

    论武功，赵长歌比之萧拓稍有不及，何况他身上有伤，无法动用真气。他料到对方心中不服，必定前来杀他，便早早布下陷阱。长

    歌所学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