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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实。
小松树精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几月光景,好像许事都改变了原先模样。这才察觉自己的唐突,小松树精时不知如何是好,匆匆道了句歉,转身跑掉了。
柳延目送他慌张离去,低头对怀里的蛇叹道:“你原先的样子,也不知吓坏少人,现今变小了,怎么还是吓人?”
黑蛇无知觉的动了下尾巴,在他背上绕了下,理也不理,仍然在睡。
吃饱便睡,睡醒了四处爬爬,或上树,或在墙角转转,再吃些东西,继续睡,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
柳延伸手探进衣襟,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道:“你若被养成条胖蛇,也是我本事。”
怀里的蛇被揉搓着,格外好脾气的动不动,等柳延揉完了抽出手,他才挪动了下位置,将脑袋搁在柳延的颈窝旁,蒙在衣物里,继续做他的酣然大梦。
天刚刚黑下,沈珏就赶回了山,大包小包也不知少东西垒成了座小山,被他扛在背上,仿佛棉花般轻飘飘的扛到山中小院里。
沈珏放下东西,舀水洗了手,取出份包好的热食放在桌上,“黄酒烧鸡,爹吃不吃?”
柳延问:“你吃过了么?”
“吃了,”沈珏道:“吃完了才赶回来的。”
柳延正准备说话,闻香的蛇从他颈侧探出脑袋,对着那烧鸡吐了吐信子,柳延撕了片肉喂过去,真心开始担忧,会不会把他肚皮撑破。
沈珏见状道:“该是无事,他要冬眠,此时自然吃些。”
“它中午刚吞了两个鸡蛋。”柳延指了指院外:“吐出来的蛋壳怕是还没干透呢。”
父子两人都不曾养过动物,饶是他们活成了人精,遇上这种事也都没了主意,面面相觑。
“要不……”沈珏犹豫着道:“少喂点?”
“嗯。”也只能这样,柳延虽然不介意养出条胖蛇,却怕养出只因进食过的病蛇。
沈珏在旁看了片刻,突然说有人来了,走了出去,柳延在门旁,看他拉开院门,接着门外走进来人,黑夜中隔得稍远看不清面容,身白袍,发丝银亮。
“沈清轩,我来看你了。”那人开口,声音很大,却苍老粗粝,柳延愣了下,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有些耳熟。
“你怎么来了?”沈珏在旁,不冷不热的说。
“哈哈,无处可去,自然找你们。”那人还是那副老态龙钟的嗓音,却又有许顽皮的意思在里面,柳延这才醒悟,来人是许明世。
许明世走到柳延跟前停下,在屋内烛光的摇摆里,望着他道:“我来看看你们。”
他的背部佝偻起来,仿佛这些年的光阴积累成了座山,压弯了他的摇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起,眼中是老人特有的浑浊,脸上沟壑叠嶂,不过年未见,他比先前见到时,又老了许。
许明世看了看柳延,又垂下眼,望着他怀里黑蛇,同样嘶哑而苍老的嗓音,低低道:“老蛇儿,你不认得我了?我想来看看你们,你却不认得我了,你这老蛇,讨厌的很呐。”
柳延忽而明白,许明世这趟来,是来告别。
“沈清轩,”许明世道:“我该了的事已了,现已无处可去,你还能像那年样,收我入府做客么?”
柳延挽了挽唇角,道:“什么时候,许明世也会这虚头吧脑的客气了?”
许明世嘿嘿声,“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转头对沈珏道:“小子,我走不动了,你给我找间屋子,铺个床吧。”
虽有仇怨,这回,沈珏却未说什么,转身进了偏屋,替他收拾房间。柳延则请他进来,两人坐在桌边,饮着茶闲聊。
没会屋子就收拾好了,许明世打了个呵欠,道:“那我去休息了,明儿接着聊。”
“许明世,”身后柳延叫住他,问:“今年能起过除夕吗?”
许明世背对着他,笑了声说:“这个冬天我还能过得去,莫说除夕,元宵都吃得上。”
“那便好。”柳延说。
“我去睡了。”许明世说,佝偻着背,缓缓走了出去。
沈珏在旁,看着他进屋,又熄了烛火,客房片黑暗了,这才回过身,对柳延道:“他也没什么朋友。”
柳延点点头,沉默良久才道:“最后段路,他来找我们送,就好好送段。”
沈珏“嗯”了声,“知道。”
“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交情。”柳延轻声说。
虽有百年之交,终究难免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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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卷三·二十五 ...
瑞雪在寒风中如约而来,若鹅毛般飘飘洒洒四处蔓延,山水依旧,面目全非。屋子里燃了炭火,烧的正旺,柳延在窗前拢紧了衣襟,身后是火盆里火花四溅的“毕剥”声,面颊有着寒风席卷的冰凉,时冷暖两重天。
沈珏取了些花生毛栗进屋,门被打开时,雪花和寒风起呼啸着冲进来,他急忙转身,掩好门,将手中干果股脑扔进了火盆里。用火镰拨弄着,看着窗边人影道:“夜里寒,爹要不要烫壶酒吃?”
柳延点点头,对他道:“烫壶给许明世送去。”
沈珏烫了两壶酒,又端了些糕点送进许明世房里。许明世裹着厚厚的棉被,畏寒似地缩在床头半寐半醒中,听见房门被推开。只点了盏油灯的屋内并不明亮,影影绰绰中看见个高大的身影在桌边,正微倾着身子,将手中物事摆放在桌上。
许明世睁开眼,看了许久,直到那人将点心摆好准备离去,才出声叫住他:“小宝。”
背影停顿了下,转过身来,年青人特有的清亮双眸,在暗处也精光四溢,如出鞘的利刃,笔直朝他射来。
裹在身上的厚重的棉被,仿佛也失去了御寒的力量。许明世不自禁地再次抓紧了被子,将自己裹的紧了些,噤了声。他知道眼下是该低眉顺眼时候,这对父子待他不薄,恩义厚重。况且在这个身强力壮的年青人面前,他不过是个朽而无用的老头。
或许是真的老了,神智昏聩,老而痴傻,许明世听见自己又挑衅了他次,说:“小宝。”
阴影很好的藏起了沈珏的脸,沈珏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他走的很快,如果不是木门打开时流过的寒气,许明世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场梦。梦里他对着那个孩子,唤他的乳名。如果这不是场梦,那么在很久之前,许明世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他的至交,有他的知己,也有那个小小的孩童,对他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