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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加了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了些青菜,切成了丝,米粥熬熟后洒了进去,点了些香油,又准备了两盘小菜。沈珏端着木盘唤两人吃饭。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的没人理他。
沈珏纳闷了会,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听到他叫唤,又进了屋,连头都未回下。伊墨负手在旁,勾着头在看。两人显然都凝神专注,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沈珏放下菜肴,踮着脚尖走过去,凑到两人身后,也直勾勾的拿眼睛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都不理我。
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像是染在眼眸上。
那样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的红。十里桃花,怒绽了天地。花海里双人,交叠在处,恣情而安宁。
沈珏只看了眼,待明白那画上是什么,自觉地收回了游离的视线,对画中两人不再看,转而关注柳延的笔下。
画中那双人的不远处,了块青石,随着他的笔锋勾转,突棱而起的青石上,逐渐显现出件折叠的衣物。
那衣物伊墨认得,沈珏也认得,通体乌黑的铁片,缝制在处,成就了将军身上的盔甲。乌黑玄甲在青石上光华暗转,煞气逼人。柳延笔下停了停,又换了支笔,略顿后,青石旁又有柄长剑,剑锋收鞘,躺在地上的花瓣里。
柳延收起笔,不知想到什么,将那画提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前,举高了展给他们看。
将军卸下的甲胄放在青石上,青石不远处,是双恣情的人。墨迹渐干,伊墨伸出手,在那盔甲上抚过,画中的缤纷花瓣下子鲜活起来,似乎微风吹拂,画卷里纷纷扬扬,扬起场盛大的花瓣雨。天上人间。
待风停下,几瓣桃花落在玄甲上,安安宁宁,仿佛盔甲直在那里,花瓣也直在那里。并非新添。
直都是——故乡。
任时间辗转,流年不归,书生或将军抑或傻子,至始至终都未变过,是他的故乡。
故乡,便是游子寻寻觅觅,跌跌绊绊走了许弯路,最终都要回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故乡。柳延看着那副盔甲,神态安详,低声轻语道:“季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来找你了。”
——来找你了。
欠你的,都还你。伤你的,都补给你。
两世的沟沟坎坎,纵横交错的伤,想要用这世抹平。
这生,即使短暂,也要好好的,认真的,起度过。
伊墨牵了他的手,扣在掌心里,十指交错,掌心相贴。
许话他们不用说,目光相接便足够,知道对方所思便是自己所思,对方所求便是自己所求。
他们是家人。所谓家人,不仅仅是住在起,而是互相为伴,彼此包容,相爱相亲。
最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病了。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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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卷三·十九 ...
回到山中,已经是寒冬。刚刚下了场雪,林木都披了层白衣,连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体。
天寒地冻,林木凋敝,枯枝败叶被白雪埋起来,只有踩上去时,才能感觉到脚下非同寻常的松软。这些枯叶等到来年,就会变成肥沃的养分,深入泥土中,滋养抽枝发芽的树木。它们败落,又以另种形态回归,生生不息,自然也就没有苦痛。
柳延见到了那松树精。
在这败落的山景里,松树是唯的绿色点缀,所以要找到他并不难。
作为父亲,儿子结交了怎样的友人,面子上不说,心里也是在意。虽然知道沈珏直在寻找皇帝的转世,并迟迟未寻到,柳延希望沈珏能放下。
不要找了,别找了,太辛苦。柳延不希望沈珏走上伊墨的后尘,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
很事情,他们都无能为力。
或许苦痛挣扎,辗转寻觅,都只是人生的个过程。柳延知道自己作为父亲,也不能护他世。沈珏的世太长,而他又太短。护是护不住的,沈珏早已成人,他拦不住时光的步伐。他什么都拦不住,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阴残酷的流转,让他护在掌心里的孩子,长大成人,去受成长的过程里,必须受的苦。
小松树精感应到沈珏时,几乎狂喜起来,无风自动,枝干摇摆,粗壮的松树下又落了层雪,接着松树下飘出个虚虚幻幻的影子,葱绿的抹,呼喊着“沈哥哥沈哥哥”,便朝沈珏扑了过去。
沈珏张手接住,颇有些尴尬。此时在旁柳延笑了起来,声音闷闷的,似乎压抑着什么,他笑的沈珏尴尬了,喊了声:“爹,别笑了。”
他胸前的小松树精这才注意到还有旁人,发现其中人是那唯恐避之不及的半仙蛇妖,顿时骇的脸色惨白,从沈珏怀里退出,倏忽晃,躲回了本体里。树木修成的精怪,灵识与本体息息相关,他害怕,那松树也跟着颤颤巍巍,连松枝都在哆嗦。
这还是两百年来,柳延是第次见到松树发抖,树干不动,树枝却哆哆嗦嗦,松针都抖下了层,明明是粗壮的棵松树,却骇成这个模样。柳延益发觉得好笑,裹着狐裘斗篷,笑的蹲在地上直不起身。
“爹,”沈珏甚是无奈,怕他笑的太狠,呛住了气,边给他顺气,边道:“有什么好笑的,笑成这样?”
柳延低头不吭声,只是笑,笑的肩头闷颤,好会才止了笑,瞟了他眼道:“沈哥哥。”
沈珏张俊脸顿时通红。
伊墨也蹲□,认真严肃的道:“该叫小沈哥哥。”
他这样凑乐,柳延是憋不出,连天大笑,直笑的浑身瘫软,蹲都蹲不住,头扎进伊墨胸前,蹭着眼泪喘不过气的道:“沈哥哥,沈哥哥……好个沈哥哥。”
沈珏被取笑的满脸都是红,又羞又窘,本来好好的个称呼,硬生生让他们笑到扭曲的境地,好像那小松树精叫的不是沈哥哥,而是情哥哥似地。平白添了许肉麻。肉麻到连沈珏都觉得牙帮子酸了起来——也是怪,以往怎么不觉得。
伊墨把笑到瘫软的人扶起来,揽在怀里,望着那还在哆嗦的松树,也不说什么,只道:“既是唤他哥哥,也该出来见见我们,如何就遇鬼似地躲起来,像个什么样子。”这语气,分明是长辈的苛责了。
小松树精迟疑了下,到底拗不过对沈珏的喜欢,深怕自己的胆怯惹的他们不高兴,以后不再让沈珏来找他。所以怯怕着,还是重新走了出来。只是心里忍不住好奇,修为和他差不的沈珏哥哥,如何就有这样可怕的父亲。半仙的妖,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