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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脱,所以才担心我陷进去吗?我却觉得,成仙太漫长,守着日升月落无事可做,不如短暂的快活时光。爹爹,这种事,如人饮水罢。”也不过是个冷暖自知。
季玖缄默片刻,挥手道:“你去吧。”沈珏又走,走了两步,便听见季玖在身后说:“他那人,疑而善变,这些年无人敢约束,越发狠辣惯了。却从未出错,是真正的天子。你当知道,帝王寡情。”
沈珏点点头,“孩儿知道。”
季玖垂下眼,望着窗下铺洒的阳光,灿烂至刺眼的地步,继续说道:“传野兽中唯狼穷其生,只唯伴侣,终身不弃。若你也要等他没了,再寻个几生几世,便不要去了。”
沈珏在那处了片刻,道:“若有那天,孩儿便自毁道行,去饮了孟婆汤重新转世,再不为其苦。”说完不等季玖反应,迈步离去。
季玖怔在当场,若石塑若木雕,浑身上下,因这句话而动弹不得。
那么决绝,那么干脆。不惜自毁。这便是妖唯的选择。
人与妖,开始便不该见,也就不相恋。否则怎么走,都是场殊途。
良久,季玖才转过神,呆呆望着窗外景物,不自觉的伸手取出胸前的挂珠,摩挲片刻,终是问了句:“你在哪?”
音量极低,轻声发问,若微风拂耳。两年光阴,这蛇醒来后便消失离去,没有句招呼,也没有与他相见,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那么……在哪?
是不是也毁了道行,饮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再不为其苦?
是不是,也伤到无法自赎,只好决绝别离?
季玖想,不会。他那么坏的性子,哪里能干出这样蠢的事来。心里生起丝惶恐,季玖不安的攥紧了红珠。
血色珠子在他指缝里微闪了下,紧接着风声乍起,季玖松开手,望见窗外槐树下的阴影处显出道身影,宽袍大袖,黑发披散,负手而立。
仿佛直都在。
季玖“啊”了声,短促而慌乱,神情却放松许,望着他,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伊墨却说:“我没走。”说着,便走近了,隔着扇窗户,从外朝内看,仿佛早知他心中所想,道:“沈珏是狼也是人,他也不过百年道行,就是毁了也无甚干系,至成为凡人。我若自毁道行,便是山林中条普通长蛇,不懂人语不识人心,与禽兽无异。”略顿,笑道:“也许为猛禽所食。”
季玖脸上白了三分,朝他砸了手中书册,道:“闭嘴。”
伊墨接过他砸来的书册,问:“怕了?”
季玖撇开脸,冷哼声道:“你要自毁道行,也等我死了再毁,省的叫我背上债,日夜不得安生。”
伊墨将书册隔窗递到他眼前,不露喜怒的评了句:“口是心非。”
季玖副全没听见的表情,等伊墨又凑近了分,才淡淡道:“是实话。”
是实话。所以这次,伊墨也没有话回他。
与先前的沈珏样,伊墨坐在了窗下,倚着廊柱,在阳光中眯上了眼。季玖低头看着书,偶尔瞟过去眼,又很快收回来,装作没有那人,看的极其“认真”。
“认真”翻书的间隙,季玖开口道:“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伊墨闭着眼,晒着阳光懒洋洋的道:“在睡觉。”
“三个月没睡够吗?醒了还要找地方继续睡?”季玖不信。
“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睡觉作甚?”伊墨反问。
季玖沉闷的翻着书,翻了十几页,才接着道:“我以为你回山修炼了。”
“你以为我去他埋骨之地陪白骨了。”伊墨说,正正经经的。
季玖嗤了声,“你去陪谁与我何干?就是陪着他同化为白骨,也是你愿意。我管不着。”
“你想管?”伊墨坐直身体,仰着头透过窗户望着他,“想不想?”调子是正经严肃的,却捎着抹说不出的暧昧,宛如情人间的顽话。
季玖又翻了几页书,眼看着实在是无法继续静下心,索性将书册扔到旁,正眼看他,却不理先前的话茬,只道:“沈珏去见皇上了。”
伊墨知他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也就遂了他的心愿,道:“去便去吧。”挑起眉来,又补句:“他不会吃亏。”
季玖琢磨着“不吃亏”的意思,顷刻就领会过来,还是有些不信。皇帝到底是九五之尊,虽好男风,也是不容他人犯上的,皇帝又怎么能容忍他忤逆?
正想着,伊墨道:“各有其命,想也枉然。”
切不过是命。就是沈珏遭罪,也合该他有此劫。百年的经历,狼小子虽不言不语,却也有些眼高于顶,寻常人,他看不上。
所以这百年,在红尘游历,伊墨也未见他对谁起过念头。如今,也差不是时候了。既然遇到了,便躲不掉。
就是皇帝今天不召他进宫,来日沈珏自己也会去找他。
为这种事费心,实在是无用。不若冷眼旁观,需要插手时再去帮衬。
其实对沈珏,伊墨放心的很。那人是沈清轩手教出来的,要什么谋什么,结果是什么,向清醒自持。不会出大乱子。
就是出了乱子,伊墨也觉得,自己还能护得住。就随他尽兴去吧。
季玖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言。
伊墨重新倚回栏柱,晒着暖洋洋的阳光,重归宁谧。
到了晚间,沈珏还不曾归来,季玖等了又等,夜深了,也就掐灭了那丝侥幸。解了衣带上榻,躺在床上想起与他首次相见,背着包袱,持着剑,与伍长不温不火的争执场景,仿佛还是昨天。转眼,却已经三年了。
周边人事,三年光阴已经损耗的已经面目全非。死去的,活着的,除了沈珏,他身边个人都没有。
隐在这山庄里,等着出征的皇谕。那时,连他自己也该没有了。
伊墨掀起床帏,翻身覆在他身上,季玖在黑暗里睁开眼,四目相对,各自都是晶亮亮的眸子。
时隔两年又被重新压住,季玖也不恼,只异常凶狠的口气,要挟了句:“你敢!”
伊墨倒不是不敢,却也不想逼迫他,况且他答应过小宝,不逼迫季玖的。顿了下,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翻身躺倒侧去了。
身上重量消失,季玖松了口气,对躺在身侧的人也不表态,只重新闭上眼,卷了卷被子就要睡。
那手却稳稳的,穿过棉被缝隙,搂住了他的腰。
季玖僵了下,又放松了,眼也不睁,淡淡道:“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握在他腰际的手掐了下,伊墨揭开被子,进了他的被窝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