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遇蛇 作者:溯痕
到屈辱,面上无光了。
如今儿子愿意前来请罪,只要他肯悔改,做父亲的也非狭隘之人,当然可以既往不咎。
沈父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润嗓,柔声道:“既然来了,起来说话吧。”
沈清轩垂下头,却纹丝不动。
沈父眼皮跳了下,“莫非是我想错了?”
沈清轩这才抬起头来,脸上不露波澜,问:“父亲原是怎么想的?”
他这话问,沈老爷就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是的,他怎么忘了,他儿子五岁时去武师家中玩,在院子里,为了设计的陷阱逮住只麻雀,在院中趴了天,直到逮住为止。他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了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停顿片刻,沈老爷道:“我想的是,你如今身体也好了,该给我生个孙子了。”
“父亲忘了。”沈清轩静静道:“您已经有了个孙子了,他三月能爬,五月能走,仅六月已经健步如飞,吐词清楚,若好生教导,将来前途不可斗量。”
“毕竟不是亲孙,内外有别。”沈老爷说。
“父亲可从未这样教导过我,我只记得父亲说,人只分善恶好坏,并无内外异己。莫非是孩儿记错了?”
沈清轩答的行云流水,沈老爷噎了下,终于有些忿怒,“你嗓子好了,就学会与父亲顶嘴了?我可教过你这些?!”
“孩儿不敢。”沈清轩说,弓□,恭恭敬敬磕了头,“请父亲责罚。”
沈父见他模样,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瞪着眼,不说话。
沈清轩亦沉默片刻,终是又弓□,再次磕头,加重语气道:“请父亲责罚!”这回,是他逼他。
他们父子关系向融洽,闻得此声,沈父心头震,不敢置信的问:“当真?”
“当真。”沈清轩说。
沈父叫来管家,请了家法,不允任何人说情问理,只是打。狠狠打!
板尺击打在背上,沈清轩言不发。
他越是咬紧牙关神色从容,沈老爷心中愈是发寒。他们都不曾将事情挑明,却已经将彼此态度交代的清清楚楚,沈老爷走南闯北,这样倔强的人也是见识过的,知道打死也枉然,心中就是寒冷,如坠冰窟。这便是他儿子!——为了个妖怪,不惜违逆亲人,不惜自请家法,所做切,不过是为了告诉父亲,为了那妖,他不计生死,甚至可以不顾亲人!
板尺终于停下,沈清轩背部已是血迹斑斑,面白如纸,汗滴不停坠落,坠在地上,形成小小水洼。
沈父挥退旁人,自己执了板尺,悬在他头顶,冷声问:“我只问你,可改了?”
“父亲,”沈清轩顿了下,微笑起来:“您曾经说过,我这性子,像极了您。”他也入了商圈数月,心中明白谈判法则,知道如何驾驭人心,仅轻声句话,便堵了沈父哑口无言。有时看似最无关紧要的句话,用在合适的人身上,足以让对手耳鸣目眩。就是达不到目的,也可软化人心。
沈父愣在当场,几乎是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酸涩有之,欣慰有之,忿怒有之,怜爱有之。手中墨黑板尺,再也落不下去。
沈清轩低着头,仿若等待裁决,并无倔强不屈的姿态,因为他知道那只会激怒对方,所以他不卑不亢,躬身叩首。
额头重重落在硬石地面,发出声声钝重闷响。
这是儿子对父亲的请求,仅限于他们之间的高低尊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丝犹豫都不曾有过。
沈父摔了墨尺,走到窗前,也不知了久,心情才平复下来。看着窗外天空的繁星点点,他终于开口道:“你若说服你母亲,我就再不管你。”
沈清轩匍匐在地,闻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应声道:“谢父亲成全。”又磕了头,才起身离去。
这夜沈家宅中炸开了锅。人人都知道大公子挨了打,却没有人知道老爷为什么要打他。
沈母早知这个消息,却不想他竟被打成那样,背上血肉粘了绢布,剥都剥不下来。沈夫人坐在房里,自审这漫长生,相夫教子,不曾有丝毫过错,儿子曾经性情孤僻过,她未免落人口舌,同意他去山中居住,母子分离年。好不容易回来,却挨了这顿毒打。打前没有句道理,打完也没有句解释,让她如何不气。
她本来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从沈清轩房里回来,召了丫鬟,伺候着换□上素淡衣裙,穿上华服,逢大礼祭祀时才佩戴的首饰也并取出,慎重戴好,才去了书房,恭恭敬敬对着沈老爷行了妻礼,而后跪下,言不发。
沈老爷原就劳神,心里郁了气,此时见妻子进来,虽没有开口兴师问罪,却跟儿子模样,往下跪,什么都不用说,无声的逼他。沈老爷起身走到她面前,指着这少年夫妻路过来的女人,怒极反笑:“他说性子随我,原来是诳我。你们母子,才是真正模样。都赶着今日来逼我了。”
沈夫人抬了头:“老爷是家之主,谁敢逼迫。养儿不教,是母亲失责,清轩已挨了打,做母亲的,自然也不能免过。”说的虽是缓慢,却言辞铮铮,自有番执拗傲骨。这还是成婚这么年来,沈老爷第次被她发难问责,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了,瞪着眼,沈老爷说:“你说什么胡话!”
“没有说胡话。”沈夫人扬起尖尖的保养适宜的雪白下颌,冷笑道:“不过是来领家法。”
沈老爷跺脚,“好得很!”拿起那沾了血迹的墨黑板尺,作势要打。
沈夫人却取出张纸:“打完后请老爷签字画押。”
“那是什么?”沈老爷察觉不对,稍微冷静下来。
“休书。”沈夫人将纸张铺开,展与地上,“为妻不贤,教子无方,今日自领家法,甘愿被休,逐出沈家。”
沈老爷口气哽在嗓子里上不来,脸上憋得通红,墨尺掉在地上,哐当声。
沈夫人也是气极,提起音量,朗声重复了遍:“请老爷责罚!”语音干脆,气魄隐现。
那声是带了决绝的,沈老爷被吓到,嗓子里哽住的那口气倒是顺过来,看她半晌,终是叹了声,走过去蹲□道:“你心里委屈,我知道。”
沈夫人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显然余怒未消。
沈老爷扶着她的肩,笑了声:“少年夫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和我置气,何必?”
沈夫人也不相让,硬声道:“也是,少年夫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打我了?”
沈老爷啼笑皆非,摇摇头,“罢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这事你也是必须知道的……只是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了,恐怕下手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