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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死无疑的时候,被关起来了。住地牢住得麻木绝望的时候,被放出来了。爬出牢门,还来不及想起他,被人提醒了。看见熟人,以为是他余情未了,又被打击了。

    他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不知道。唯能够肯定的,是人家心里丁丁角落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我舍了性命不要去救他。

    那点纠缠不绝的痴心妄想猝然崩断。傅楚卿体会到种对他来说全新的感觉。他时还不太明白,这种感觉叫做空虚,只是突然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可惜他忘了,纵使酒量跟从前样,身体和从前可大不样了。

    摇摇晃晃起来,有点糊涂。眼前通衢大道令他产生错觉。小二过来等着收账。傅大人从前在街面店铺里喝酒吃饭,几时有人敢收账?于是店小二直接被他忽视掉了、

    “客官!”小二拔高调子,“客官先头的账,之前那位客人已经结清。后来又叫了八壶酒,壶半斤六十文,八壶合计四百八十文。”

    ——其时朝廷重农惜粮,酒的价钱不低。

    傅楚卿抬头望了那小二眼。小伙子明显吓得打个哆嗦:“小、小店……本小利薄……概、概不赊账……”

    傅楚卿摸摸衣袖,看见桌上鲁长庚留下的包裹,掏出锭银子扔过去,提起包裹东倒西歪往外走。

    第〇五章 各得其所

    傅楚卿路走路想:我干什么要惦记他?就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他。若是当真从没碰见他,可不知有快活。做贼也快活,做官也快活——老子几时会去走他娘狗屁倒灶的帮主刺杀皇帝?都是他个妖孽,害惨老子。害得老子,害得老子……

    怎样呢?

    他有千般万般险恶的诅咒,千种万种怨毒的愤恨。但是他刚刚知道,他曾经差点死了,也许快要死了,说不定……已经死了。若非如此,皇帝又怎么可能放自己出牢?那些诅咒与愤恨,鞭子般反弹回来,根根抽在身上。

    他明明白白记得,做贼也好,做官也好,哪桩快活,都不如搂着他快活。抱他快活。被他骂也快活,他不愿被自己抱偏偏变本加厉去抱的时候,最快活。

    这么说,到底碰见他好,还是不碰见他好?

    无论如何,他要死了。

    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你有没有问过,他快不快活?

    他快不快活?废话!我快活了,他自然快活……

    傅楚卿觉得脑子有点不对。于是停下脚步呆呆着,准备把刚才那个问题再想想。不防浮上心头的却是鲁长庚说的几句话:

    “……那般好相貌,好学问,好脾气,从来只帮人,不害人,老天偏要叫他受这许苦……少爷就是那天上星宿,到这凡间来打个滚,不如早些回去,好过平白遭罪……”

    ——他几时受苦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几时遭罪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只有你不知道。只有你看不出来。

    傅楚卿愣了半晌,头顶阵鸦噪,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郊。正要转头认路,脑后“通”声,立时仆地。

    原来他在那酒肆中露了财,便叫两个小混混路追上跟出城。这会儿四顾无人,又浑浑噩噩发呆,当即被人敲昏,劫走了包裹。

    可怜傅大人平生只有抢人钱,几曾被人抢?半天之内,不断刷新人生记录。这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稀少,混混们把他拖到路边,溜烟跑了。

    半夜,噼里啪啦下起大雨来。txtxz.

    傅楚卿仰面躺在泥泞中。听得耳边霹雳震响,缓缓抬头。闪电划破天空,每次都以为劈到了自己头上,结果却是没有。

    轰隆雷鸣声里,半生往事浮现脑海。

    从前傅大人鲜有这般文艺时刻,但是自从西京出逃流亡到楚州,再到独困地牢凄凉岁月,回忆过去渐渐变成生活中比重很大的个部分。然而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次都不同。以往的回忆,数场景他只看得清对方,看见对方做了什么。这次却忽然看清自己——随着道渐趋猛烈的闪电,他越来越清楚的看见自己做了什么。

    当又声炸雷震得脑袋嗡嗡发麻,强烈的闪电在空中瞬间结成绚烂巨网,傅楚卿猛抬头瞪住前方,随即颓然倒下。

    ——就是这么刹那,他听见那个声音对自己说:不是你不该碰见他,实在是他不该碰见了你。

    …………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身下吱呀吱呀轮轴转动,竟是躺在车上。有人给自己喂药,朦胧中看见个圆流锃亮的光头。仿佛有人问话,于是张嘴回答,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当他终于真正恢复神志,从床上惊而起。四面看看,房间不大,门窗却敞亮。室内简单朴素,墙上挂着佛像,地下摆着蒲团,分明是间僧房。

    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进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病体见愈,可喜可贺。弟子们道是问过施主本人意愿,才自京都路请回蜀州,未知确否?”

    傅楚卿瞪大眼睛:“这里……是蜀州?”

    老和尚点头:“此处乃蜀州普照寺。寺中弟子护送佛经前往京都,返回途中适逢施主病倒路旁,是以——”

    傅楚卿盯着那老和尚看阵,犹如见鬼般,声音都变了调:“你……是……归元……”

    老和尚诧异:“老衲确是归元。”上下仔细端详他番,微笑,“怪道总觉施主有些面善,原来是故人。”

    仁和二年,六月底。

    子释抬头望望,叹气:为什么上山总是比下山难呢?

    擦把汗,继续。

    偶尔遇见朝圣的牧民,三步跪拜五步叩首,他便靠边肃立,给人家让路。等人起身,用西戎语彼此打过招呼,然后无比艳羡的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这些人路磕头,比他空身爬山速度还要快得。

    自从开春雪化,他就坚持每天爬山锻炼。起先往返四分之山路,后来慢慢增加到半、四分之三。现在通常清晨下山,到附近牧民家里蹭顿早点——无非面饼奶酪水果之类,然后爬回奥云宫吃午饭。

    大家都知道,这个清秀和气的小伙子,是中土圣门派来问候大神的使者,正与乌霍大师起参演经文。他每天在这山路上下,穿着宫中弟子同样的素色长袍,神情气度却十分不同,叫人自然而然能感觉出那种区别来。开始牧民们很怀疑,这样年轻,怎么可能和学问得像大漠沙海般的乌霍大师共同参研经文呢?时间长了,不知打哪儿传出的谣言:这位圣门使者,瞅着年轻,其实年纪已经老大,不过因为道行修为高深,所以看起来顶二十左右的样子……

    子释听说,默然望天。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