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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名,他傅统领凭什么掺脚?万做出点有损两国情谊的事情,岂非大大的不妙?等再往后,不管赵琚什么时候降,傅大人肯定会跟着降,因为……自己还在这里。
——既然如此,何必等他来?手掌实权的理方司统领,只要他愿意,直接开城门都做得到。
“我想来想去,两相比较,后者竟似比前者还要来得容易些……”
长生断然截住:“不行!”
“你听我说……”
“不行!也不必。”
“长生,这件事……”
“这件事,由我决定。”
盯住他:“你要我不能因小失大,我听你的。但是,你该明白,这已是我忍耐的极限。”把将他拉过来,“听着,子释:这个人,不准再提;这件事,也不准再想。我不是枭雄,经不起这样考验……”
长生想:你这般逞强,只会让我难过,你知道么?那个人……比你以为的,加难缠,你知道么?我怕自己,忍到忍无可忍,会没法控制,你知道么?……
——可是,这切,我又怎能……让你知道?
大事节节推进,刻不容缓,只得暗中派出若干好手追踪,却至今没有确切下落。这缕不散的阴魂,在我心头盘旋就好,迟早拿天罡地煞三昧真火五毒神水化个干净,再不能扰你分毫。
子释还待要说什么,冷不丁被他拉,忽的眼前暗,双腿发软,霎时耳边蜂鸣不断,什么也想不起来。晕晕乎乎被他抱到床上,听见他硬梆梆道:“这就是不好好吃饭的下场!没事尽瞎琢磨,小心我下次直接敲昏你脑袋!好了,准备吃饭。”
饭菜送进来,长生要动手喂,子释摇摇头,打起精神坐直。
他不许我操心,那便不操心罢。至少努力不让他额外替自己操心。拿起筷子,预备认真吃点。
锐健营是贵族兵种,官兵的日常享用,虽比不得京里同行,那也绝没有丝毫亏待。是以端上来的菜色居然颇为新鲜丰富。
吃不两口,才咽下去的食物突然上涌,尽数吐在盘子里。
“怎么了?味道不对么?”
“咳!……不、不是……”
长生忙把水递过去,伸手轻探:“胃疼了是不是?”
“没……”子释有点茫然的答着。回想起刚刚下咽时毫无征兆不受控制的反应,团阴影蓦地笼上心头,望着面前盘碗发呆。
“药都吃完了,怎么办……留在广丰郡就好了,不该连夜折腾的……”
长生这时才想起,早知道不如让庄令辰贯彻那个病危的谎言,子周势必带着灵丹妙药赶来。然而,那瞬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结心情,令自己忽略了这件事呢?
子释勉强冲他笑笑:“大概睡了,没什么胃口,会儿就好……”
把其余菜肴都撤下去,单留着最清淡的两样,再接再厉。
越紧张,越在意,越难受。口饭还没咽尽,几乎扭头就吐了出来。子释有点着急,扒拉下第二口,端起杯子便往下灌水。
“咳!咳!……”这回惨,饭没咽下去,水跟着反上来,呛得鼻涕眼泪团接团。胃部终于后知后觉给出回应,仿佛有只手在里头不停挤压。胸口憋闷,额角抽痛,耳膜嗡嗡响个不停……
——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受罪。
长生扶住他肩膀,轻轻顺着后背:“别急啊……”
子释缓过来,抱怨:“你不是手脚挺快的嘛?干嘛害我吐出来?”
听见这句蛮不讲理的迁怒,长生心里越发揪得厉害。强忍着不显露在脸上,慢慢道:“封穴截脉,都是不得已的办法……再说,最近有点过于频繁,能不用最好不用……”
子释听明白了。他这么说,只怕是现在这个身体渐渐快要承受不住。自己也知道,这些年健康情形每况愈下,精力直处于透支边缘,却始终没往心里去。莫非……太久不在乎,等到想在乎的时候,竟要……来不及了么?
撑着桌子,深深呼吸:人生在世,岂能当真不吃饭?
这时才发现,食物的味道无论如何也掩不住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仿佛浸透了每根反射神经,竟不知是从空气中飘来,还是自内心深处向外散发。万分鄙视自己,却又毫无办法。
直起腰,端起碗,跟自己卯上了。吃口,吐口,吐完了歇会儿,换样接着吃。
“子释!别这样!”长生猛的把筷子抢下,眼睛通红,“别这样……不要勉强,不想吃就不吃,想吃了再吃,等明天,”差点脱口说明天我带你去散步爬山看风景,走走动动就有胃口了,忽记起满山谷等着焚烧的死尸,硬生生中途改口,“明天……我上山去采蘑菇摘莓果,你最喜欢的……”
子释停下来想想:“好。明天再吃。”端起杯子漱口,故作轻松,感叹着嘱咐,“今天太浪费了,明天我要补回来。”
“嗯,补回来。”长生让他躺下,“我在这儿陪你说话,困了就睡,好不好?”
“唉……能睡不能吃,这回连猪都不如了……”
长生板起脸:“猪不会说话。”
“哈!……”
东拉西扯,没大工夫,子释睡着了。
长生坐在床前,看着他不见丝毫血色的脸,灯光下如同贴了层水色透明釉,带着不真实的流动质感,清幽森冷,美丽得近乎诡异。那双盼顾流光的眼睛闭上之后,周身所有生气也仿佛随之消失。
颗心静静沉下去,冷下去……
手背微凉。低头看时,蓄了满眶的泪水接连不断下落,在衣摆上染出丛绝望之花。
想当初——
离别的时候,以为最痛不过离别;
相思的时候,以为最苦不过相思;
重逢的时候,以为最怨重逢不得相认;
相认的时候,以为最恨相认不得相知;
相知的时候,以为最难相知不得相守;
相守的时候……
相守之后才明白,世上最难是相守。
难相守。
怎相守?
问过太为什么,想过太怎么办,长生已经提不起力气怨天尤人。命运无法相信,他人无法相信,万里征程,能够相信的,只剩下对方和自己。大浪淘沙,火炼真金,星光迷雾中,能够看清的,唯有彼此的心。
如果……万……
甩甩脑袋,把即将萌芽的某些念头从心中抹去。所有的事情,走到眼前这步,若无定海擎天信念,又怎能继续?
——不敢言悔。
贴到他胸口,轻轻说:“子释,不怕。我会很快,很快就结束了。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色浓重。
长生忽然侧耳皱眉,有人闯到了走廊!
起来,听见“叮当”兵刃交锋处声清脆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