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点儿盼头。这人脾气正直，没有私心，自己性命无所谓，倒挺在乎别人的性命。我答应他给所有夏人俘虏好处，反而能叫他不遗余力。”

    “那倒是……”单祁也愿意和岳铮这种人打交道。耿直不骄傲，聪明不浮躁，确实流好搭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屯田俘虏脱籍为民，是得问过父皇才行。不过，先说说哄他高兴下嘛，有什么关系？五年以后——谁知道后到哪年？允许脱籍——又没说定都能脱籍……”

    单祁脑子“嗡嗡”直响，恍惚间分明看见殿下笑得像只狐狸……

    “父皇问起来，你就这么说好了。”

    单将军冷汗都下来了。

    长生收起笑容，不再逗他：“本地百姓回土归田，朝廷给出的条件相当优厚，屯田俘虏们难免心中不平。他们数也是东南三州的良民，不过是没赶上好时候。如今背井离乡，举家为奴，干活儿干得满腔怨气，又怎么能指望人家好好干，种粮食出来供咱们吃？这话放出去，为的是鼓舞人心。我又不用父皇现在答应什么，等五年后由他老人家定夺就是了。”

    说着，眯起眼睛展望了下未来：五年以后，应该我说了算吧？

    随后，到底还是详详细细写了封奏折，叫单祁抽空亲自送回了顺京。符杨正要积蓄粮草预备下年攻蜀大战，对老二这个类似空头支票的鼓舞人心方案表示同意。

    自从岳铮参与屯田工作，长生便慢慢抽身忙别的。后来，除了安排管理俘虏，些单祁干不来也不耐烦干的数据统计、物资分配等方面事务都由岳铮接过去了。单将军专管所有屯田据点士兵的调派操练。

    原本单将军还负责二殿下的保卫工作。和倪俭打了几架之后，十分沮丧的发现这个夏人捕头确实比自己厉害，只得将精心挑选的二百亲卫交给他训练，边很不甘心，边又很服气。亲卫中所有还不服气的，全部下场和倪俭来了次车轮战，最后不得不认可了他新任队长的身份。

    这些人见识了倪俭的实力，才想起眼前新上任的队长似乎是二殿下亲手抓住的，时对长生敬若天神。只可惜单将军下了最严格的禁口令，谁也不准把殿下功夫底细说出去，没法向人宣扬炫耀。

    长生临走前，先派了几个心腹亲兵送庄令辰低调入京，做了二皇子府里的管家，命令府中所有留守人员律听从庄管家调遣。

    又对单祁道：“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上战场。别着急，总有机会的。”

    单祁心头震。看着殿下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浑身的血液猛地沸腾了把，连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没来由的兴奋是何缘故。当瞬间的兴奋过去，眼下平淡甚至有些枯燥的生活忽然不那么乏味了。肃然行礼：“殿下放心。殿下路上小心。”

    直到进入青州，将近苑城，倪俭终于忍不住问长生：“殿下，咱们这趟到底是要做什么？”

    “憋到现在才问，长进不少。”长生先把他夸奖番。看看跟着自己的捕头和飞贼，随口道：“手头太紧，不好办事。委屈二位跟我去化缘。”

    “化缘当然好——可是，殿下，咱们上哪儿化啊？”秦夕问。

    长生眼眸微敛，挑起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东安陵。”

    永乾三年十月底，二皇子符生在外奔波将近年，回到顺京。

    七月抢收抢种之后，长生奏请在几个地理位置气候条件合适的据点建常平仓以储备粮食，符杨很痛快的批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官仓修建完成，参与建设的忠勇军部队留下就地驻守，每处加派千西戎兵监督，全部由单祁将军统领。

    忙完这件事，又到了十月秋收。等到秋收结束，粮食全部归仓，普通百姓和屯田俘虏仍然没法闲下来，忙着搭桥铺路，开渠挖沟，整葺房屋，修理农具……长生总算稍微闲点儿了，拿着岳铮送来的粮食入仓账目慢慢看。

    ——没想到，今年早晚两季，不算百姓自耕，各屯田据点收上来的粮食，竟是去年的十倍有余。

    长生把账目从头到尾仔细看罢，又从尾到头翻了遍，问：“岳铮，这些数字，你心里想必有本账？”

    以为殿下质疑数字的可靠性，岳铮认真答道：“每处常平仓，我都自己进去看过，估了实数。入仓的时候，斛子至少三个人盯着：十夫长、忠勇军校尉、屯田曹首。所以……”

    “不是问你这个。”长生笑了，看着他，“如果——这账册烧了，你心里有没有数？”

    岳铮不明白殿下为何有此问，但仍然实话实说：“虽然报数和誊写找了人帮忙，不过最后汇总都是我笔笔算出来的，又复核了好几遍，细目不定全记得，概数肯定没问题。”

    长生知道以他的性子，这话说得保守。捏着岳铮花了好些不眠之夜熬出来的账本，移到油灯焰心上。“噌”的簇火苗腾起，点着了。

    “殿下？！”

    长生瞧着燃烧的账本，缓缓道：“岳铮，这本账，只须你我心中有数即可。父皇那里，我会把总数打个对折报上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现在兵马实在有限，这粮草，可得牢牢抓在手里。你和单祁，务必把这些粮食看好了，别叫那利欲熏心的暗中盗卖颗半颗，也别叫士兵们克扣了俘虏的口粮，生出事端。另外，趁着冬天无事，你帮单祁把守仓的忠勇军好好操练操练。还有就是……”

    殿下头两句，听得岳铮大吃惊。接着往下听，又想想，也就释然了。等到殿下叮嘱吩咐，说句，他点下头，边琢磨这些事情具体怎么操作。

    眼见账本烧成灰烬，长生转头望着他：“还有就是——”笑，“给父皇的这份奏折怎么写，还得咱俩起合计合计。你赶紧想想，怎么样让报上去的数字合情合理，叫父皇看了，既明白咱们的辛苦，也满意咱们的成绩。龙颜大悦之后，派点赏赐下来……”

    二皇子说话，真真是点架子都没有。可是那内容和背后的涵义常常叫听的人颗心七上八下。尤其皇子殿下的笑容，那是真帅气真漂亮真亲切……为啥老叫人不由自主冒冷汗呢？岳铮想：殿下行事，端的是不拘格天马行空啊。才带着秦兄和大倪盗了趟墓回来，又抓我跟他块儿作假账。——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位皇子殿下从前是笑得很吝啬的。这爱笑的毛病，并且专爱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