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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身,微笑着问:“三水兄这是要往哪里去?”好似路上偶遇,再平常不过。

    罗淼不由自主望向他红唇皓齿。半天才想起来回答:“最后批杉木楠竹备好了,三爷吩咐去江边过过数,明儿早放桅。”

    “又要辛苦场。你忙吧,我们先回去了。”

    目送两个背影离开,恍若天仙神祗飘然而去。罗淼忽然觉得,这些日子拉近的距离,下子远到了天涯海角。

    罗淼这趟放桅,过了五天才回来。同行的人按时回转,怕乌三爷担心,先来报讯:虽然几经周折,货物还是顺利出手。但是西戎兵已经占下红粉渡,正到处抓熟练船工替他们送粮,罗小哥决定打探打探消息再回来。

    终于见到这自作主张的臭小子,乌三爷劈头盖脸通狂骂。罗淼低头默默听着。等他骂完了,抬起头,从怀里摸出个烙着花纹的小竹筒,红着眼睛递过去:“我在红粉渡收到了帮里弟兄传来的‘青天节’,送信的大哥说……他说,花老英雄……死了!”

    二月里符定和白祺送粮入京,大王子手下五名千户领,十几个百户翼,带着两万西戎士兵,尽忠职守,继续抢粮卖粮,并着手准备第二批送往京城的粮食。然而存粮毕竟有限。抢完城镇抢乡村,抢完乡村抢山区,过得个月,除了留下自己吃的,预备给京里送的,可就再没有余粮往江北卖了。

    义军趁着西戎后方不稳,楚州驻军最高将领缺席,开始进行试探性反击。他们的当务之急,同样是抢粮,因此盯上了接近江边的几座城镇——为了方便运输,粮食都在这些地方存着。

    三月,冯祚衍集中兵力,仗着熟悉地形,悄悄从离商山脉出来,绕过楚南几座大城市,疾走潜行,偷袭江边存粮最的港口沚阳。

    西戎军没有防备,虽然人员伤亡不大,却丢了几千斛粮食。义军得手之后,立即化整为零,隐入河湖山丘,缓缓向南撤退。西戎方楚州临时统帅,千户领符垣,气得暴跳如雷。下令不放过寸地方,把这些可恨的南人翻出来。士兵们于是掀起了逐家搜索入户扫荡的新高潮。

    四月里的天,驻守娄溪的千户领单佢带着队人马从附近几个小山头扫荡归来,打算在永怀县驻扎过夜。

    按说扫荡这种低级工作,不需要出动千户领这么高级的将领。但是因为前次战斗义军绕过了娄溪,单将军很长时间没有杀人放火,筋骨都有点生锈了。再加上各地除去逃走的,死了的,就没剩下少活人,扫荡成果次不如次。那些没死又没跑的,个个狡猾得像沙漠里的长尾蜥蜴,躲在山林深处,看得见影子,抓不着人。单将军很恼火,决定亲自出马,杀几个南人解解气。

    个大圈子兜下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幸亏带了几天的口粮,否则还得饿着肚子坚持工作。路过花家墓园,单佢望着当路那座精雕细镂的汉白玉牌坊,忽然心头火起:这么大个惹眼的玩意儿,既不能吃又不能卖——它要真是块玉倒好了,顶着个白玉的名字,偏偏是块石头。

    可恨。

    “拆了!”

    几十个士兵齐动手,“轰隆”声巨响,震耳欲聋,尘土飞扬。御笔钦题“忠正端直”大牌坊,在这墓园前立了四十年,断作七八截。

    单佢觉得痛快点儿了。踌躇满志四面望望,指着墓园中间最高的座碑:“路过好几次,也没想起来问,这里头埋的是什么人?”

    “回将军,好像是个大官,叫做什么……”回话的十户长把领路的夏人叫过来:“陈四!给将军说说,这里埋的是什么人。”

    “启,启禀将军,这里埋的是……”想说仁孝帝,觉得立场不对,改成年号,“是建平年间的宰相花照白……”把名字后边“大人”两个字也咽回去。

    “竟然是个宰相?”单佢望着雕龙盘凤的大理石墓碑,摸摸下巴,“嗯,定很有钱。听说——夏人都喜欢把钱带进棺材里……”

    陈四是个机灵人,马上听出将军大人的言外之意。打着哆嗦壮起胆子:“这位花……花宰相清……清廉得很……”

    “笑话!”旁边的十户长呵斥,“夏人还有清廉宰相?没听说过。”

    单佢点头:“咱们在越州抓了那么大官,哪个家里不是金山银山?别说大官了,就是小小县令,缴上来的家财也得用车拉。听说前次在苑城,大王叫人开了那什么东安陵,里头陪葬的值钱玩意儿要是往外运,三天三夜也搬不完——最后派了符八那呆子看守,陪着大堆死人,眼瞅着无数宝贝,挪不了窝,哈哈……”

    东安陵是咸锡朝幸存的处皇陵。有人向新主子献媚,献出了皇陵地宫图样。符杨带人进去看了看,激动得当场就要亲手搬运。

    这时,莫思予轻声问了他个问题:“大王请想想,为什么锦夏皇帝没有取走这里的东西,反而派人好好看着。”

    符杨愣住。开始认真思索。

    老莫又道:“大王若志在钱财,思予无话可说。大王若志在江山……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要麻烦得。”

    可惜单佢将军没有聆听到这番“死人比活人麻烦”的教诲。笑完了,随口道:“这姓花的清廉不清廉,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四听了这话,立刻当头霹雳六神无主:“将军,使、使不得……使不得……”被对方瞪,再也不敢开口。躲在后头,心里不断碎碎念:“老天作证,与我无关,与陈四无关……挖花相的坟……挖花相的坟,要断子绝孙天打雷劈的啊!……”

    花照白的墓造得相当坚固,墓穴内壁都是花岗岩垒叠而成。帮人挖到天黑,也只触及外围。单佢加兴奋。如此固若金汤,敢说里头没有奇珍异宝?先上县里歇晚,明早再来!

    次日早,当单将军领着士兵们雄赳赳气昂昂兴冲冲来到墓地,群人静静立在花照白坟前。西戎士兵惊奇的看到,头天刨开的地方重新盖上了泥土,拍得光滑平整,丝不苟。

    这群人不过三四十个,男女老少皆有,显是普通夏人。他们衣着破旧,手持兵刃,神色木然。可是,只要望望他们的眼睛,就会发现里边好似在冒火,又好似已结冰。

    当先个老头,腰板笔直,白眉白发,把银色长须迎风飘动。群人唯有他空着双手,并没有拿兵器。那气势却似千军万马,叫单佢顿时生出两军对垒之感。